他坐在床沿,亚伦还是坐在他的腿上,一句话也不说。
斟酌了一会儿,米哈伊尔决定说些他也许会想听的:
“我八岁的时候……一直想见你,亚伦。《加尔文福音书》里应该有那张插图,就是……马克西米利安·迪布瓦画的——你。罗林斯那里有原本,八岁那年伊莎贝拉给我上艺术课,带我去……看。然后我病倒了,整整两个月都没能下地。”
亚伦眨着眼睛验算了好几遍,仰头问他:
“在齐格弗里德联邦的时候,在去砍皇帝脑袋的路上,你有没有在‘坟山’附近看到过一座白色巨塔?”
“看到过。我还登上去了。”
亚伦听起来同以往一样和缓了:“那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米沙?”
“圣灵祝祷修道院的钟楼,齐格弗里德联邦最伟大的建筑之一。我是去主持安魂弥撒的,‘九人会议’的那九位。是你做的吗,亚伦?那我真不应该祝福他们。”米哈伊尔懊恼地说。
“你当然没有祝福他们。”
亚伦看着他低垂的睫毛,碰了碰他的嘴唇,慢慢地抚摸他柔软雪白的头发:
“你祝福的是我。我走到那里,用完了最后一个名字,从头开始当‘哈利’。坎迪·凯恩拜托我为她拖延一点时间,不要让那九人达成什么协议,我忘记了,我不在乎,我把他们全杀了。你见过海盗吗,米沙?玛利亚告诉我的,海盗会把讨厌的敌人绑起来,叫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跳板。最后我也爬到了跳板上,闭上眼睛的时候却听见有人叫我,他不知道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东西,但他爱我,从来没有人这么想要我活下去,也许坎迪·凯恩和米迦是,可你爱我,你希望我得到幸福,为你没办法救我而忏悔,你为我哭了那么久……你要我等一等。我离开了圣灵祝祷修道院,一路上都在听那个声音,等我醒来,就到了波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