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页

“是啊,是啊!怎么会这样呢?不是为了纯洁的歌声和肉体才阉割我们的吗?怎么教会最纯洁的圣子会有那种东西?看他的样子,我还以为他生下来就没有带着呢!”

“不管您信不信,我也很惊讶。”亚伦严肃地说,“不如这样,您投降吧。我急着去找玛格丽特。她还活着吗?”

于是格蕾祭司说:“好嘛,我投降,我可不想碰到您的刀。死倒是没死……唔,别那么记仇,侯爵阁下,我也是迫不得已呀。圣徒难道都是坏人吗?你的米沙就不是,你的米迦也不是。”

“和米迦有什么关系?”

亚伦迎着冰冷的风耸了耸鼻尖,往山上的修道院走去。格蕾祭司竟然真的没有阻拦,还殷勤地往前跑了两步,把后背留给他。亚伦顿了顿,单手扣上外套,左手仍然握着小刀。

格蕾祭司好像不知道有把刀对着自己的脊椎比划:

“哦对,这份报告还没给你们看过呢。是这样的,阁下,我和斯坦利实在是太害怕啦。您可是知道的,米迦比您更接近父神啊。伊莎贝拉那个恶毒的女人,叫我和斯坦利出来抓他。唉,说到这个,您也要负责任,如果您没有把咱们的圣子睡了,呃,我想您应该睡了吧?不会有人把他拐跑了还不睡吧?”

亚伦说:“很遗憾,离开烈阳城的当天就睡了。在那之前,你们原本还是有机会的——要知道,他连自渎都不会啊。”

“果然如此,恕我冒昧,殿下的滋味如何?”

亚伦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格蕾祭司自说自话:“好吧,看来的确是冒昧了。咳咳,您睡了库帕拉殿下,他失贞了,不能承受神降,所以伊莎贝拉叫我们出来抓米迦。总之,这事很简单,只是要您帮个小小的忙,说您把米迦也睡了,给我们俩做个证。说实话,这也不稀奇对不对?您连库帕拉殿下都能拐跑,何况米迦呢?他至少会讲黄色笑话吧。”

“伊莎贝拉不会相信你的鬼话的。”亚伦点评道,“米迦是个小鬼,和那些讨厌的青春期男孩一个样,不知道从哪里听来了一知半解的黄色笑话,拿这个去逗女孩,结果人家只要往他那边走一步,他就要落荒而逃。米哈伊尔不一样,他和我——是米迦听到的黄色笑话!”

“这个故事不错。但是凡事就怕万一嘛,万一伊莎贝拉信了呢?你知道,那个女人疑神疑鬼的。或者,要是你们帮我们逮住米迦,教会当然再也不会抓着你们不放,搞不好还会因为你们的功劳送点什么,比如——不是还有圣徒的位置空着吗?”格蕾祭司好心地劝说道。

这一回亚伦没再回答。远远看去,他身上的月亮石好像一群游动的星星。不算陡峭的阶梯上印着爱弥儿的马蹄铁那特殊的蝴蝶花花纹和断断续续的车辙印,他为劳拉和瑟吉欧画了个十字。不远处传来建筑倒塌的轰鸣,两人转过身去,看见夕阳狰狞的血红色余晖中,百花教堂的钟楼缓缓倒塌。

亚伦感叹道:“他真喜欢钟楼。”

“可不是嘛。”格蕾祭司敷衍了一句,又开始了另一个话题,“您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就认定您是吸血鬼吗,阿诺德先生?”

“因为气味吧。”亚伦说。

格蕾祭司点点头,粗跟鞋在石阶上清脆地响:“是啊,您诊所里的味道和伊莎贝拉一模一样。她会用香水掩盖,但时间太久,她摆脱不了了。在米哈伊尔出生后,她也想过重新开始,但是她讨厌米哈伊尔,她说他太像阿诺德了。她企图摆脱那种味道:艾叶、石菖蒲、紫苏叶、薄荷、佩兰,啊哈,最后一个发音和您的教女的夫姓很像呢。”

“那您知道为什么米哈伊尔在那时候没有怀疑我吗?因为气味。”亚伦冷漠地看着他的脊背,一双漂亮的绿眼睛精准地在他的脊椎和大动脉之间移动,“在那之前,我已经很久不混用这些草药了,那会让我想起……家。那是翡翠城的味道,夏天防蚊虫的简单配方,我们总会带着出门。家让人变得软弱。”

“您利用了库帕拉殿下对伊莎贝拉的信任。”格蕾祭司一拍掌,惊喜地说。

“是。”亚伦坦然道,“他第二次来访之后,我在客厅的很多角落塞了这个药包。我当然知道伊莎贝拉身上是什么味道,您知道吗,阁下,她还曾要求我扮演‘阿诺德’。”他这么说着,恶劣地笑了笑,“掩盖了更好。米哈伊尔可以分辨出那点味道,但是不知道那是什么。一个简单的、不易察觉的心理暗示。他会信任我,为了伊莎贝拉。——他实在太天真,太好骗啦。”

最后一句像是一声叹息。

格蕾祭司站在高一些的台阶上,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他:“您是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