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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收购鸦片的资金,当然是教会提供的。即使在这个一神教独断专行凌驾于皇权之上的时代生活了三百年,亚伦还是很难相信一座小小的港口城市的教会能榨出如此巨大的财富。就像没人知道他从那些神父主教身上榨了多少钱,他也不知道雅兰堡的三座教堂里究竟埋藏着多少财富。他重复了在灰狼省的那套炼金把戏,等着那些家伙什么时候忍无可忍,把他抓去炼”摩尔普斯”;但很可惜,他还没机会接触大主教,不过目前为止的二十七名神职人员,没有一个经受住梦神的考验。

亚伦非常惋惜。不过一想到连他们的顶头上司,烈阳城的大祭司长米哈伊尔·库帕拉都被他腐化堕落了,他也就不去责怪这些连少看眼修女屁股都做不到的凡人经受不住考验了。他实在是不明白女人——固然是好的,但对女人尤其是幼女做那种事到底有什么值得狂热、值得炫耀的?他睡了他们的顶头上司,都没到处炫耀。

会议室是个装潢颇具教堂风格的大厅,桌上摆放着蓝刺芹、落新妇、火龙珠和银菊叶组成的插花,一旁的圣诞树上挂满了货真价实的圣诞礼物。米哈伊尔有点局促,但更多的是好奇,一双眼睛到处乱转——他还没见过这些呢。

亚伦看了他很久,年老的吸血鬼没法不被这种天真快乐打动,真是太鲜活、可爱了。除此之外亚伦想不到别的词,毕竟他上一本读完的文学作品还是让娜落下的幻想小说。放在以前,他一定一眼都不会去看,但现在他有米哈伊尔。

也许是他笑得太明显,米哈伊尔低下头来,仿佛是刚入行的管家在询问主人该怎么做,实际上说的是:“亚伦,原来外面是这么过圣诞节的!”

亚伦拉着他站在会议室的角落里,几根大柱子背后,很难有人注意到。听到这话,就侧过头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

米哈伊尔吓了一跳,却没有推开他,只是侧过身挡住了他。亚伦坏事做惯,仰着脑袋说:

“那么,今年你也许要失望了,米申卡。”

“节日只是节日,没什么好期待的。”米哈伊尔带着一点期待和很多快乐说,“但这是我和你一起过的第一个节日,虽然是父神的……”

亚伦挑了挑眉毛,踮着脚尖跟他凑在一起,笑着说:“其实雅兰堡的圣诞节跟父神的生日倒是没太大关系。你知道圣诞老人吗?”

“那是谁?”

“艾登人为了促进消费造的新神,出生于十一年前。据说圣诞老人会在每一个平安夜穿上红袍子红帽子,驾着小鹿拉的雪橇,挨家挨户给孩子们送礼物。唔,圣诞老人的父亲是艾登的马力诺公爵,也许他还给您送过圣诞礼物。”

米哈伊尔不由感叹道:“虎父无犬子呀。”

亚伦思路被打断,却一点不生气,笑着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于是米哈伊尔复述了一遍文森佐·马力诺和维多利奥·盖洛在波托西干的混账事,连亚伦都为他们的无耻和残酷震惊,连连感叹:

“我都没把主教们挂到十字架上流血风干过呢!”

米哈伊尔歪了歪脑袋:“单纯的贪婪和残酷远比复杂的仇恨可怕。”

“仇恨可怕吗?”亚伦踮起脚尖凑近了他,他说:“是的。但是我爱你。”

“……好吧,米申卡,我也爱你。这就是仇恨的可怕之处,我们说的话似乎失去了逻辑!”亚伦大笑起来,越过米哈伊尔的身体朝不远处的一人打了个“不用在意”的手势。

米哈伊尔轻飘飘地说:“那有什么?请继续给我讲讲外面的圣诞节吧,亚伦,你的好管家不能在圣诞节出丑,对吧?”

“你做什么都好,好米沙。”亚伦说,“不过,我还是告诉你。总之,圣诞老人在大城市里逐渐流行开,即使是经济情况并不好的父母,也会在这一天咬咬牙买下礼物,在平安夜悄悄放进孩子的房间。可谓是新时代的赎罪券!但不同的是买赎罪券的诺伦人不知道它的性质,雅兰堡的父母们却很清楚,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的孩子需要一个得神喜爱的证明。所以又和赎罪券不一样,谁也没法摆脱它,圣诞节在这两年里已经变成了资本家的狂欢节!”

米哈伊尔恍然大悟:“所以你叫让娜去买新衣服。不过,今天的聚会是为了什么呢?你的同事们似乎并不是坏人,您听见了吗,有一位先生说他准备在平安夜那天给每一个济贫院的孤儿和街头的流浪儿送一根拐杖糖。”

“啊,那是尼森·比顿先生,一个耶布斯商人。您觉得他会对莱茵的儿童有那么多善心吗?‘柠檬草’糖果与玩具公司就是他的产业,本杰明告诉我,前几年比顿就玩过这种把戏,送出去的糖果都是临期甚至过期产品,可以说是一分钱不用花,却大大提升了公司和他个人的形象,那些流浪儿还是免费的流动广告。他这回想借委员会的好名声再给自己镀层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