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为了养活我们三个,春天挖野菜,夏天去给人家干活,秋天忙着收粮食,冬天给别人洗衣服。”

“我是老二,娘难免忽略我,吃的是哥哥弟弟吃剩的,穿的是他们不要的。”

“不过,我也不觉得有什么。”

“后来,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娘做主给我娶了阎氏。”

他小声跟沈嬛道:“其实我那时候喜欢村里的小花,总想着要跟她过一辈子,但是我还是答应了娘,和阎氏成了亲。”

“后来,爹当了大官,回来了,娘跟我说,阎氏配不上我,要我休了她,另外娶一个。”

“但是,我不想阎氏像我娘一样,泡在苦水里一辈子,所以没答应,尽我所能地对她好一点,哪怕是在娘说她的时候给她说句话。”

“再后来,娘死了,爹娶了太太您。”

“一开始我很是抗拒,我娘为了我爹辛苦劳累了一辈子,落下一身伤病,坟头上的草都还没长好,他就娶了您,但看到您一团孩子气地坐在那儿,等着我们敬茶的时候,又觉得,算了吧。”

陈实胖墩墩的身体被火光照得亮亮的,他目光落在陈枋跃的棺木上:“我好像一生都在妥协,又从这些妥协里得到了一些东西,谈不上什么好与坏,只是求一份自在和安心。”

“所以太太,我能怪您什么呢,在我这儿,他们错了,您没错,我就认这个理。”

陈实是个豁达的人,或许正如他所说,他没什么大才干,办不成什么大事,但是他不亏待别人,也不亏待自己。

也是他,老老实实地给陈枋跃一夜没落地守灵,棺木前的青香从未断过。

沈嬛看他手里纸钱撕完了,从篓子里拿了一沓新的给他,道:“怪不得阎氏天天记挂着你,原来是守着金疙瘩呢。”

“嘿嘿,”陈实咧着嘴笑,忽然,他想起了事,对沈嬛道,“太太,我和阎氏商量好了,就跟着太太搬到庄子上去,庄子就当租借您的,等安置下来,手头宽裕些就还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