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瑾在流云灯下承诺:“朕在位一天,西溱就不会亡。”
张岐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事到如今,各人自有归处,绝非人力能改。”
淮子玉凝注着这盏灯,明飞卿透过火光看着淮瑾,听到他说:“我的归处,是明飞卿。”
明飞卿看着淮瑾每日都来新梧宫,他刺破自己的手腕,用血让烛火的光明亮如昼。
一年后,淮瑾的头上开始出现白发。
这盏烛火,似乎在以他的生命为燃料,日日明亮如白昼之光。
随着流云灯的出现,淮子玉的心绪平和了许多,平和到像在安排身后事。
他失了民心,却依旧能让西溱的军队在败势下坚挺三年之久,西溱的版图不断被侵吞,但还不至于亡国。
天灾是紫微星陨落后注定的报应,没有任何人能力挽狂澜,他作为君主,只能顺势而为,尽自己所能去减少伤亡。
他在位不到三年,才二十四岁就熬干了心血,满头白发,病到不能执笔,却还不忘去新梧宫养着那盏灯,那盏只要烛火不灭,他和明飞卿就会有来生的流云灯。
他终身未再娶,后宫空荡如荒漠,膝下亦无子,大抵是预料到西溱的命运,他病重垂危时,也不曾提及皇位继承之事。
西溱这副局面,任是谁来继承,都逃不过当亡国之君的命运。
这骂名他来背就好,不连累其他人。
淮瑾病重弥留时,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虽没有老态,却也写满对人世的倦意。他躺在新梧宫的床上,目光一直落在阳光下的流云灯上。
与他的濒死枯竭之态不同,灯里的火光明亮可与日光并齐。
淮子玉眸中安宁,嘴角竟勾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他虚弱无力地问:“张岐,朕是不是快要见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