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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刚下床,大黄就钻了门缝进来,摇着尾巴挺高兴的样子。

“你也醒了。”巴虎听到声从隔壁出来,轻声说:“回去睡,兄妹俩起来尿了尿又睡了。”他是到点就醒,之前没分床的时候也是这个时候喊其其格和吉雅起床尿尿。

如此几天,大人跟孩子都习惯了分床分毡包睡的日子,只是其其格和吉雅拿此作娇,可怜巴巴的央求吃这吃那。在外面听旁人说烤小羊羔好吃,肉嫩又不肥腻,再跟着去羊群,兄妹俩就合抱住一只不足两个月还没断奶的羊羔子,嚷嚷着要宰了。母羊在一边急得咩咩叫,慑于大黄的利牙,又不敢靠近。

羊羔没断奶前,母羊护崽的厉害,时时刻刻都要把羊羔带上。羊羔不见了,母羊能叫两三天,嗓子叫哑了,奶水叫没了,羊羔还不见影,它们才会接受羊羔丢了死了的结果。

“松开小羊。”蜜娘站一边喊,哄道:“松开小羊,娘带你们去骑马。”

“要吃烤小羊。”两个孩子还合力要掳着小羊往回走,母羊跟在后面叫得可怜,小羊更是惨,四肢跪在地上还回头求救。

“吉雅,其其格,我再说一遍,松开小羊。”蜜娘冷了脸,家里宰羊一向是宰骟过的壮羊,没断奶的羊羔不是受伤不会宰。

其其格会耍赖,也会看脸色,她一看她娘脸色不对,立马松了手。吉雅在她之前就站了起来,觑着他娘的脸色满脸不解。

小羊羔得了自由立马咩咩叫着朝母羊跑去,一大一小亲热地蹭着,母羊警惕地盯了两眼,转身就带小羊羔混进羊群。

“过来。”蜜娘蹲下,“还在吃奶的小羊不能宰,喂奶的母羊也不能宰,你们记住了,这也算是牧民的仁慈。”

“托娅的阿娘说小羊羔烤着好吃。”其其格还在纠结,眼睛还瞟向活蹦乱跳的羊羔子。

蜜娘没给兄妹俩讲道理,只是问:“你们是听娘的话还是听外人说的?”小孩天真,感情淡薄,除非是落在他们自己头上,否则不明白离愁别绪、母子情深,更不理解仁慈是何意。

但他们会在任何事情上无条件地选择信任爹娘,其其格的眼睛总算从羊羔身上收了回来,抱住蜜娘的腿撒娇:“听娘的。”

巴虎过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他刚刚听到了母羊唤崽的咩咩声过来的,牛羊养久了,它们的叫声也能琢磨出一二。

“刚刚是谁捣蛋了?我怎么听到了羊叫?”他故意问。

吉雅跟其其格有些心虚,因为挨了训才知道做错了事,顾左右而言他:“大斑小斑在晒太阳睡觉。”

蜜娘才不给他们瞒着,“在外面听说羊羔烤了好吃,当着母羊的面就抱了只小羊说让你宰了。”

“母羊没拱你们?”巴虎去羊群里拖了只母羊过来,拽了其其格的手往羊角上按,“吉雅你自己过来,敢吃小羊,就等着母羊找你们报仇,一角下去你们的肚子就破了个洞,哗哗地流血……”屁股被踹了一下他跟着顿住,接着继续说:“肚子破了吃下去的东西都从洞里漏出来,你们就长不高长不大。”

吉雅在他说肚子破洞的时候就收回了手躲得远远的,只是其其格被拽着,想跑又跑不了,感觉手心越来越疼,“哇”的一声就哭了,看向她娘求救,嚷嚷着她爹要把她的手扎个洞。

巴虎听她哭又舍不得,双手掐住咯吱窝给抱起来,粗糙的手给小丫头擦眼泪,给她疼的呲牙咧嘴。

“还要不要吃小羊了?”

“不吃不吃。”吃羊屎都不吃小羊了。

哭过那一阵也就好了,看见狗在扑咬打闹,其其格又挣扎着下地要跟吉雅去找狗玩。

蜜娘跟巴虎站着看两个孩子绕开羊群跑,笑道:“也长记性了,就是不知道能记多久。”有那暴脾气的母羊,在遭到威胁时会顶人,大人无所谓,顶多就是腿上破个口流点血。像其其格和吉雅的身高,被羊拱不是胸口就是脖子。

家里有狗做保镖,其其格和吉雅走在羊群牛群里就没怂过,喂过草挤过奶,在这片草原上就是爹娘老大,他们兄妹俩老二,所以胆子大到敢从母羊身边抢羊羔。

“我觉得能管个半年,涉及到吃,其其格和吉雅比谁都记性好。”日头正好,巴虎也学卧在山包包上的两只山狸子,腿一弯躺在地上,拍着旁边的草地喊:“你也来晒晒,太白了配不上我。”

蜜娘斜愣了他一眼,还了他一声呸,也选了个没羊屎蛋的地儿坐下,“还是孩子能脱手了轻松。”

这是肯定的,巴虎抬起头挪到她腿上枕着,嫌光线刺眼,他偏了头对着她小腹,“也入夏了,过两天我把毡包顶揭了,我俩先给那两个小家伙涂羊油晒晒。”照顾好老的小的,才轮到他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