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有牧民来选羊,估计会有些吵,我待会儿出去了把门从外面锁上。”主要是怕大黄听到羊叫再冲出去捣乱,它似乎把家里的羊群当做是它的私产,早上一开门先去羊圈巡逻一圈,再蹭几口羊奶,牛羊出去吃草它会带巴拉和阿尔斯狼出去守着。天冷了抱进屋暖着的羊羔子它也挨个儿嗅嗅,有时候夜里巴虎起夜就看它睡在屋外面给羊羔守夜。
什么都好,就是只认蜜娘为主,他天天喂它有时候还使唤不动。
“行,反正这天我也只能在院子里走走。”院子里的雪被铲干净了,地面是干的不黏脚。外面的雪还挺厚,没日头的时候,有的地方冰厚了,一直到天昏都化不了。蜜娘谨慎,怕走出去摔跤,没人陪着就在屋里和院子里活动。
巴虎带着朝鲁大叔往东去,寻着留下的地址挨个儿上门问预订的牛羊还租不租,租就去选羊羔,然后跟他去衙门做个文书登记。
“我想租月份小的,现在赶回来也没多余的草喂。”开门的男人面有难色,他算着最小月份的羊羔要到六月份才断奶,那时候刚好到临山,这样一来,迁徙路上要少操多少心。
“小月份的羊被扈县丞定了,是租给东边那些人的。”要论没干草没地儿养,还是救济院里住的人最难,所以巴虎打算把小月份的羊羔留给他们。
“你再考虑一下,要是不打算租了就算了,不租我自己养着。”巴虎在纸上做了个标记,转身往下一户走。
朝鲁大叔探头看了眼他手上的纸,“东家,你今年的字比去年的好看多了,不会是蜜娘帮你誊写的?”
“我自己写的。”巴虎揉了下嘴角,他这个冬天悄悄练字可不是白练的。至于蜜娘,她要学的太多,字写的还不如他。
朝鲁大叔也不过是起了个话头,并不在意字好字歹,他咳了一下,提醒道:“东家,我今年夏天就该回去了,五年的时间到了。”
“我知道,除了你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是今年夏天。”等到了临山清算债务的时候,有还不起的又会再填上朝鲁他们腾出来的位置。
“我是想着再从你这里租些牛羊,之前是孩他娘一个人管家,养的牛羊刚刚只能养活一家老小,换了口粮就只剩揣崽的母羊了。”孩子也都大了,青砖瓦房要着手准备,娶媳妇要有聘礼,大儿分家另过也要分一小半的牛羊。零零总总的一大堆事,朝鲁大叔想叹气,还是牧仁大爷享福,身无二两担,万事不操心。
巴虎琢磨了一下,点头说好,“羊羔三十只,牛犊三头。”
朝鲁大叔不想要牛,养牛的年数太长,母牛要近三年才能揣崽子,公牛要养一年多宰了才不亏,他要是为了吃肉还不如多养羊。
“东家你看能不能把三头牛换成十只羊羔?就看我这五年干活还算尽心的份上。”
巴虎最怕熟人间的拉扯,拒绝了伤情面,别人不提,他自己都觉得尴尬,再见面就没嘴说话。他唔了一声,勉强点头,心想都不要牛他自己留着养,长大了全宰了晾成风干牛肉给蜜娘和孩子当零嘴吃。
断奶的羊羔租了出去,母羊的奶水却不是说没有就没有的,这时候是打酥油最好的时候,巴虎甚至是一整天不是在挤奶就是在打酥油。蜜娘也没闲着,她搬了个椅子坐羊圈里,放了个桶在羊肚子下面挤奶。羊涨奶难受,看有人给它们帮忙,都还挺懂事的,蜜娘也不担心被羊踢肚子。
岭南农忙的清晨是捣衣声唤醒沉睡的人,漠北的四月,蜜娘每天早上是被打酥油的闷闷敲击声吵醒。天甚至才有一丝光亮,外侧的炕上已经没了人留下的温度,蜜娘不知道巴虎是什么时候起来的。
“醒了?可睡好了?”屋檐下有细碎的冰棱,吐口气成雾的天气,巴虎却是只穿了件絮棉的袍子还满头大汗。
蜜娘洗了脸,拿了温热的帕子去给他擦汗,“早上吃葱油饼,煮几个肚包肉,再打半桶酥油茶?”
男人瞟了眼门外,没人,家里只有巴拉那只懒狗还在狗窝里睡觉,巴虎火热的手掌掌住蜜娘的后颈,在她嘴角啾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说:“你做啥我吃啥。”
也就这点胆子,蜜娘探出舌尖在嘴角舔了一下,给男人递个火辣辣的眼神,意味不明地拍拍他的窄腰,“捣的再用力些。”
巴虎喉头动了动,深邃的眼睛变得幽深,但他太忙了,只能听话地绷紧手臂用力捣奶桶里逐渐成型的酥油。
“我的天爷哎。”墙外一阵噼啪声,巴虎听出来是朝鲁大叔的声音,忙喊了声咋回事。
“踩滑了,好好一桶奶全洒了。”地上有刨出来的走路的地方,但他昨晚没睡好眼花,一脚踩到冰块上了,手腕划在冰上划了道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