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快暗了,仆人在卸草料,巴虎宰了只小公羊在剥皮,蜜娘在屋里擦洗灶房的灶台,这里砌的有跟中原如出一辙的锅灶,用的是铁锅,前锅炒菜后锅焖饭。
“蜜娘,你出来,当初给你送嫁的几个姑娘来了。”巴虎不记得她们的名字,难民这个称呼也不好说出口,这两个字不太好听。
“木香她们来了?”蜜娘擦干了手上的水,走出去就看木香盼娣和兰娘白梅在帮忙卸牛身上的草料,她们卸完一头,莺娘就赶了牛去河边喝水。
“咦?你们怎么来了?到屋里坐,这活儿有人干。”蜜娘热情地招呼。
“蜜娘你别客气,我们就是专门来帮你家卸草料的。”木香把一杆子草料递给草堆上的男仆,说:“我们半下午就到了,问了官府的衙役找过来时你们还没回来。”
“晚上留下吃饭。”巴虎匆忙卸了两只羊腿,专门走过来对蜜娘说:“你陪她们说话,今晚我煮饭。”
“我们吃了饭过来的,不用准备我们的。”木香赶忙拒绝,“你们忙你们的,不用管我们,我们就是闲着没事来找个活儿打发时间。”
“没事,炖羊肉要的时间长,等炖好了肚子也空了。”蜜娘也拿了长杆挑了草捆往上递,问起木香她们这一路吃住如何。
“毡包是军队里的人帮忙拆搭的,吃的我们自己煮,赶路是坐在牛背上,除了受点冻,其他都好,反正冷了可以下来跑跑。”出发之前她们还心有忧虑,走了这一遭心里又安定一分,来漠北没来错。
“你们现在住在哪儿?住的是毡包还是……”
“也是砖瓦房,是一长排的砖瓦房,不像你们家有院子和院墙,我们五个还是住在一起,屋里一个两人长的火炕,屋外是个小砖房,锅灶跟火炕连着,也是做饭的地方。”木香说。
“那你们明天就要抓紧时间去捡干牛粪,不然冬天没烧的,巴虎说漠北的冬天很长,到明年三四月份才解冻。”蜜娘记得院子的东北角堆了一堆的干牛粪,应该是今年开春去临山之前备下的。
“瞿里长也专门来给我们说了的。”
六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说着这一路迁徙见到的事,尤其是木香她们近距离跟军队里的人打过交道,谈起他们都是一脸痴笑,就连最小的莺娘都说王都的男人不一般,长得忒俊。
有木香她们五人帮忙,草料卸得比预想的快,蜜娘带着她们进屋的时候,远处的邻居还闹哄哄的在忙碌。
十六个人分两桌坐,一桌一只炖羊腿,一盆羊肋骨,时间紧,巴虎也没来得急做肚包肉,什么香料都没加,只是在出锅前撒了把盐,纯肉香,咬一口下去会爆汁。
羊腿肉沾韭花酱,辛香提味,韭花酱里还有韭菜花颗粒,用牙齿碾碎时刺激嘴里口水泛滥,哪怕兰娘在夏末厌恶地说她这辈子吃够了韭菜,在这晚她沾韭花酱是动作就没迟疑过。
半只羊一桶酥油茶,十六个人一顿给吃得干干净净,大黄巴拉和阿尔斯狼卧在院子里把羊肋骨嚼得咔咔作响,地上的浮土都给舔薄了一层。
“这顿吃的舒服,吃了十来天的酥饼把我的牙都要吃酥了。”朝鲁喝掉碗底的酥油茶,拍着肚子帮忙把碗筷端灶房里。
“东家,天也不早了,那我们就回去了?”奴仆卖身也是有期限的,在卖身为奴前他们都有砖房。应该说漠北的牧民都有砖房住,在中原逃难的人过来之前,官府的救济房都空了好几年了。
“行,明早早些过来清理棚圈。”除了马和骆驼,牛羊晚上都是睡在棚圈里。
天色不早了,外面哪怕还有说话声,巴虎也没让木香她们自己回去,他洗了碗筷后跟蜜娘一起把她们五个人送回排屋。
“这儿离官府近,等闲不会有人来找麻烦,但天黑了你们就少出来,就是有事也几个人做个伴。”巴虎意有所指地扫了眼这里住的人,“别因为都是从大康来的就放松了警惕。”
蜜娘掀起眼皮看他,回去的路上握住了男人的手,长着一张冷心冷肺的脸,受了点旁人的好就忍不住多还几分回去。
夜里巴虎探出手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热情了一点点,男人随即狂风暴雨般的还了回来,事后还贱兮兮地说换了新地方她比平时激动,拿了春宫图出来试图哄她换个新姿势试试。
蜜娘闭眼不看,“你不说明天还要去古川?早点睡。”
也是,趁着没下雪,巴虎还要去把粮食瓜果青菜买回来,还要交岁供领盐。
牛羊有牧仁大爷他们看守,巴虎挑了早就做好标记的羊给赶出来出来,锁了门带着蜜娘往都城去。日头刚露头出发,快到晌午才到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