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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单身汉子,家里就他一个人,能有什么事?”朝鲁嘀咕。

“单身汉子想成家,这可是大事,他在我这里为奴做仆,哪个姑娘肯跟他?”药罐煮的药草开始咕噜,巴虎抬手让朝鲁没事就走,别杵他面前碍事。

“那回古川的时候就我俩看着牛羊?忙不过来吧?”上千头牲畜,又不是单独走,到时候跟临山这么些牛羊混在一起,一个惊马,再给惊散了,两条腿的哪跑的过四条腿的。

“我已经托人传信让牧仁安排两个人过来了,这个你不用操心。”巴虎不耐烦地抬头冷眼看着朝鲁,见他闭嘴终于肯走了,才看向一旁给狗梳毛的人。

“你就没话要跟我说?”

有的,蜜娘立马放下了梳子,低眉顺眼地走过去,坐在男人对面熟练地认错:“我月事不顺早该跟你说的,胃不舒服也不该瞒着你。”

“回来的路上你已经说过不下五遍了。”巴虎打断她的车轱辘话,提醒道:“今天上午的事。”

咦,不就是她跟人吵架了,想知道直接问不就行了,还点明时间。蜜娘装傻,就不顺着他的意思说话,“上午的事可多了,你想知道啥?幽州车队运了多少粮过来?瓜果蔬菜有哪些?你问,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巴虎不跟她犟,“那先说说你跟人吵起来的事?有人欺负你?还是有人催你生孩子?难怪你突然跑回来要去看大夫。”要不是朝鲁来提一嘴,他都不知道这事。

“都不是,是有人抹黑你想挑拨我们的关系。”蜜娘捡着有用的话说了一遍,问巴虎这几年是不是在牛羊上跟临山的人有过冲突。巴虎爹娘住在戌水,要是大家都看不惯巴虎打他爹,认为他不孝,他在戌水的名声按说应该更差。但实际情况相反,巴虎顶着跟他爹有八分相似的脸,走在街上也没人对他指指点点。

所以蜜娘更倾向于认为巴虎跟临山的牧民有过冲突。

巴虎沉默了一阵,他属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导致临山的人排挤他憎恶他。

“我跟他们很少打交道,更没有吵过架打过架,要是说跟牛羊有关,那倒是也有可能。”五年前临山才被划为牧区,跟其他人被朝廷的官爷划拨过来不同,巴虎那年刚被他爹扫地出门,主动带了老仆和牛羊来了临山。那个时候他娘给他的牛羊马都已经揣上崽,到了临山就生了一群崽子,羊羔比成羊还多,他跟牧仁大爷忙不过来,勉强等牛羊断奶了就租出去一大半。但不巧,当年的冬天下了特别大的雪,冻死了不少牛羊,来年春天羊群之间又染上了病,又死了不少,朝鲁和蒙恩还有不少仆人都是在那一年卖身进了他家。

仆人多了,家里的很多杂事,比如清理粪便,秋天提前准备牧草这些都不需要巴虎亲力亲为,他有余力研究牛羊的死因。他发现死的牛羊多是繁殖太早或是揣崽太赶的母羊以及它们的崽子,年数长的公羊几乎没死亡,由此他判断母羊母羊的身体没恢复好,生的崽子也体弱。

之后他专门选了十八只羊羔子单独圈养,满一年半了才给它们□□生崽,生下来的羊羔比其他羊羔上膘快,也更有精神,在那之后他养的羊都改成超过一岁才能育崽。

“仆人多,我的做法也就瞒不住,那年消息传出去后很多人偏向在我这里租牛羊。这两年也是,我们家的羊羔牛犊都是不等出生就先被人预订了。”有些事经不住想,巴虎回忆了下,他最初带着老仆来临山的时候,不少人听说他爹把他赶出家门还说过老头子狠心。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临山的人开始骂他阴狠,说他脾气古怪,指责他不孝。

明明他很少跟人打交道,多数时间都是在照顾牛羊,有空闲时间也是拿来跟做活的仆人学弹毛毡,学箍桶打盆,学针线活儿……说他脾气古怪为人阴狠是怎么来的?

“我们来漠北之前还有人说漠北民风淳朴呢,我看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临山的这些人阴狠着呢,就是看你爹厌恶你,你娘还靠你保护,又没个长辈给你做主,就合着伙的挤兑你。他们也知道他们的心思在明面上站不住脚,就暗地里来阴的,你要是因为风言风语想不开,死了疯了可跟他们没关系,事后聊起你再说句懦弱,不像个男人。”蜜娘恨恨,想起大夫的嘱咐,她拍着胸口想着不气不气,生气了药就白喝了,钱也白花了。

“你这情况在大康不少见,我们大康的人论宗族论姓氏,没儿子的男人被骂为绝户头,认为没儿子意味着败落,谁都能踩一脚,穷的没饭吃的见了面都能唾口唾沫,也是排挤辱骂。要是男人死了,他妻儿房子田产都被他人占了。万幸的是,你被赶出家门了没人上门来找你茬,就是看不惯你养牛羊的方式,也没人对你的牛羊下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