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皇族子弟仿若与生俱来的贵气,让少年看起来不至于那么狼狈可笑。
他身形单薄,却脊梁挺拔。
还未曾及冠的年纪,他本该是豪门大院里斗鹰走马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本该是呼朋引伴、万人簇拥的贵族公子。
却早早历了生离死别,知晓天家无情。
长剑出鞘,寒芒闪烁,却没有指向那些御林军士兵,而是横在了自己的脖颈前。
冰冷的锋刃紧贴着颈侧的肌肤,寒意渗入滚烫的血液,在四肢百骸奔流起来。
他背对着大梁帝,朗声对着台阶下目瞪口呆的御林军士兵,嗓音嘶哑得几乎失声。
“我已经不是大梁的太子了!若是有人要拦,也无需你们动手……”
他手上微颤着握着剑柄,往前踏了一小步,似乎再用力一些,那苍白的皮肤就会溅出殷红的血来。
“可是你们往西北的方向看看!”
“那里有多少人,十几年都没有回过家乡!那里有多少人,尸骨被压在死人堆里,连头、手是谁的,都分不清楚!”
“他们誓死守卫着这里的太平,这太平,不是让一国之君当作玩物一样,可以践踏利用的!”
谁都没有料到邵关口中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御林军士兵恍惚间,几乎都无法把眼前声嘶力竭的少年同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太子联系在一起。
大梁帝被内监手忙脚乱地搀扶起来,凝眸看着不远处邵关同黑暗融为一片的背影,眼底竟有些迷茫。
“朕……朕不都是为了你的颜面,为了皇家的颜面吗?!朕比谁都心疼那些将士,心疼我大梁的百姓,只是--”
“只是什么?”
邵关没有转身,也没有回过头,似乎已经全然死心了,心底的温情,早就被他亲生父亲一刀一刀,扎得千疮百孔,什么也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