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寒稍稍一怔,有些失神,仿佛耳朵出了差错。
公主眼里亮起光,带着嗔怪的语气道:“以往温凝可是日日给哥哥带糕点的,哥哥不会当了官儿就翻脸不认人吧!”
梁寒喉咙一紧,又是微微一滞。
“哥哥进了东厂,俸禄也会比从前高出不少,那温凝明日就想吃桂花蒸饼,雪冻元子,冰糖果子和烤鹌鹑……嗯,暂时先买这几样,日后我想到什么再同哥哥说,或者哥哥在外看到时新的小玩意,宫里头没有的,也要给温凝买!”
公主噼里啪啦说了好大一通,嘴巴都有些干,取过他手中的果茶又抿了一口。
公主羡慕张婵可以随时出宫,可御街卖的那些杂嚼玩意,张婵压根瞧不上,所有的吃穿用度她都要最好,可公主喜欢新鲜的玩意。
至于东厂,公主长大了,知道那是替父皇办事的地方,她不会多问。
她知道哥哥越来越厉害,厉害的人就该往厉害的地方去,她只愿哥哥平安。
自那以后,梁寒住在宫外,公主无需再去下人的庑房,换成哥哥三天两头深夜潜入月安宫。
只因公主时常有所要求,一枚两文钱的花钿也火烧火燎地要他买来,比小时候任性不少。
她是主子,梁寒当然有求必应。
可公主只有这样,才能时常看到哥哥,确认哥哥外出任务有无受伤。
太监都熏香,可梁寒身上的气息冷冽干净,与寻常人不同,幸而这些年他一直独来独往,无人发现他的异常。
长大之后,曳撒尚可掩盖一身因习武而练出的紧实肌肉和清晰块垒,可与众不同的男子气息却无法掩饰。
是以梁寒也开始用香,只不过是清淡的草木香,一来合乎自己太监的身份,显得不算异类,二来掩盖身上的血腥味,避免吓到公主。
方才若不是舔舐他的手指,公主也不会尝到血腥。
公主很喜欢闻他身上的草木香味,吃完糖葫芦,就枕着他的腿舒舒服服地躺下。
梁寒越来越忙,所以公主格外珍惜与他相处的一点点时光,每次都有一肚子闲话要跟哥哥说。
公主望着藻井上的花纹,轻轻笑道:“舅舅到了议亲的年纪了,昨日好多姑娘进宫来给阿娘请安,她们都想嫁给舅舅。”
梁寒有些烦躁,眸光黯了黯,没有回答。
公主想了想道:“也是,舅舅从小就是神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旁人要读十遍才能背下的文章,舅舅扫一眼就能倒背如流。”公主侧过头来看着他,“而且舅舅的长相也很俊朗,哥哥你觉得如何?”
“我觉得丑。”
梁寒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公主睁大了眼睛,诧异地望着他。
公主从没见过比哥哥还要好看的人,也许好看的人眼光也高些吧,她如是想。
梁寒说完才觉自己有些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