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烫伤了手

顾渊难得疾言厉色一回,过后整个人虚脱地靠在背枕上,眼神空洞,嘴唇半阖,如是静默了许久。

想到先前梁寒过府时,顾渊心中感激涕零,想到他对顾家的大恩,便是衔草结环也难以为报。

可如今出了这档事,梁寒显然是有备而来,姑娘若当真一辈子跟一个太监,他有何面目去见死去的兄长和侄女?

思及此,胸口又剧烈阵痛起来。

贤妃见他额头冒汗,手脚也泛起冷意,赶忙着人去找桑榆。

自太后殡天,宫里头的差事便闲了下来,桑榆应梁寒的吩咐,每日来给顾老夫人和顾渊诊治,一天之内有半日都在顾府逗留,顾府也因此特意辟一间厢房出来容她休憩。

桑榆听人说过公主今日在府上,结合前几日见喜在提督府失踪一事,她也大抵猜到几分,本想一入府就去瞧瞧公主,可才回到厢房,便有小厮急匆匆地敲门,说贤妃娘娘急着唤她。

进到书房的那一刻,看到屋内一片狼藉,桑榆整个人都惊了一大跳。

结实的桃木圈椅被砸了个粉碎,地板上还躺着个被打得直不起身的人,冬日厚重的外袍竟渗出殷红的血迹来。仔细一瞧,竟是户部侍郎。

贤妃唤她一声,桑榆赶忙移过目光,放下药箱,先去替面色苍白到极致的顾渊诊脉。

顾渊的身子不能动怒,她早前特意交代过。

原本也无需担心出岔子,因为顾渊本就是温润平和之人,平日里待人接物,说话都不曾大声过,更别提动手打人。

可今日却实在怪异,有什么事情竟能闹得这般不可开交?

她一边在顾渊头顶几处穴位扎针,一边对贤妃道:“娘娘先将顾大人扶到塌上吧,民女过一会替顾大人瞧伤。”

贤妃正要应下,顾渊闻言却怒嗔:“让他滚回自己的屋子闭门思过去!”

贤妃无奈,只好差人将顾延之搀回去等着,可又不能惊动老祖母,几个长随在廊下做贼似的拖人,简直狼狈不堪。

桑榆瞧这情形,心觉自己怕是要在顾府住下了。

顾渊闭目思索半晌,又倏忽问桑榆道:“那位梁掌印的伤可是姑娘看的,不知可有大碍?”

桑榆愣了一下,她不知道梁寒在打什么哑谜,不过他的伤的确是经她的手料理的,心里琢磨了下,便如实道:“虽未伤及筋脉,但伤口极深,刀刃再偏半分的话,那条胳膊就算是废了。”

顾渊眉头皱紧,面色白了几分,“这般严重?”

桑榆抿了抿唇,颔首道:“的确凶险万分,除开生死一线的重伤重残,这样的伤口也算少见的,不过听闻这几日掌印出了门,也没再传我过去,不晓得眼下伤情如何。”

顾渊沉默片刻,长叹了口气,手指敲打着桌面,盯着茶盏的边沿若有所思。

顾延之被打得浑身是伤,对老夫人那边只称是不小心摔伤的。

老夫人正和见喜说话,听到后院传来消息,忙拉着见喜一道来顾延之屋内。

桑榆已经替他上了药,顾延之疼得冷汗淋漓,鼻腔里都是血腥味,整个上身缠着绷带,用一条轻软的锦被覆着身子,瞧不出更多的端倪。

“这……这是怎么了,怎么摔成这样?”

老夫人急得直跺脚,心口一阵阵发慌。

蒋氏站在床前落泪,贤妃也在一旁沉默不语,两人自不会说实话。

老太太要掀被查看伤口,桑榆也帮忙拦着,说需要好生静养,不得吹风,老太太只好作罢。

见喜倒是猜出了其中的缘由,当初若不是顾延之,她也不会去伺候老祖宗,也许这就是命定的缘分,让她遇见心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