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午膳,见喜和妃梧去林子里挖野菜,梁寒便趁这个时候去了地牢。
扶风苑有着得天独厚的地势,隔着一层水帘,沿着青石板梯下去,连空气里都是青草的幽香,正好将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下去,丝毫不影响外面鸟语花香。
留在扶风苑的都是他在锦衣卫的亲信,折磨人的手段不逊于北镇抚司。
他负手在后,闲散地走下石梯。
刑架上绑着四个血淋淋的人架子,散发出腥臭难闻的味道。
这味道也是他喜欢的,无需掩鼻而过。
他慢慢打量过去,余光扫过一旁的掌刑,赞赏道:“许久未用,技法还不算生疏,剐成这样也没断气,可问出什么话了?”
清湛的嗓音一落地,刑架上的人立即反应过来,手腕上的铁索震出巨响,身上干涸凝固的旧伤瞬间崩裂,渗出新鲜的血液来。
那掌刑拱手无奈道:“嘴巴严实得很,一个字也不肯透露。”
铜炉上的铁具烧得咂咂响,梁寒勾唇啧了声,顺手挑了件滚烫的烙铁,在中间一人跟前停下,左瞧右瞧,琢磨着下在哪处。
那人抬起一双浑浊眼球,里头映着烙铁的红光,干裂的嘴唇猛烈地颤动着:“我们……真的不知……不知道……”
发出的嗓音沉闷嘶哑,勉强才能让人能听清。
梁寒扬眉一笑,语声仍然轻快:“你们都是跑江湖的镖师,不是王府大院里豢养的杀手,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咱家也不想折腾,只要你们肯给咱家一个名字,剩下的事情交由咱家来处置,往后照样办你们的镖局,日子还同从前一样潇潇洒洒地过,有什么不好?”
那人仍咬着牙,只是不住地摇头。
下一刻,眼前紧跟着一黑,整个人疯狂地颤抖起来。
冲天的白雾伴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声撞进脑壳,肺子里霎时呼不出气,喉咙里冲出如同野兽般撕裂的低吼。
伴随这声嘶哑的长鸣,一旁三人也猛地清醒过来,惊惧和愤怒霎时间填满了眼眸。
梁寒将烙铁从他右眼拿开,漫不经心地将东西扔回火堆里。
略一皱眉,颇为惋惜道:“效命这种事情,最忌讳剃头挑子一头热,你们在这儿生不如死,辛辛苦苦隐瞒的人却在外面花天酒地,你以为他会来救你们?殊不知一家老小,老婆孩子都被人掳去了,咱家去的时候,家里早就没了人影。”
那几人明显变了脸色,眼珠子瞪得浑圆,死死地盯着他。
“不信?凭咱家的本事,你以为找不到你们家住何方,家中几口人?若不是被人抢先一步,这会又怎会与你们在此空耗?抓几个孩子过来,就在你们面前,一个剥皮剔骨,一个拔了指甲十指齐根断,一个去了子孙根,咱家不信你们不说。可眼下,只能用这种笨法子了。”
说到此处轻叹一声,外面忽然来人进来禀告,“督主,找到了!那几个妇人孩子都被关在沧州北面的城隍庙,已经派人押过来了。”
话音刚落,那伙人更加惊惶,蓬乱污糟的头发下个个脸色青白,与身上猩红外翻的皮肉形成鲜明的对照,余下的残躯攥紧了粗重生锈的铁链,发出宛若地狱困兽般的声响。
梁寒用指尖摩挲着面前那烫成一面焦肉的眼睛,凉声一笑,“听到了么,闹成这样何必呢。你们就算断了气,咱家审问他们也是一样的,实在撬不开嘴,咱家也不耗这个功夫,直接送你们一家老小去地底下团聚。”
炭炉中另一只烙铁也被烧得通红,梁寒拿起来略略吹了吹,唇角堆出几分笑意:“若是说出来,你还有一只眼睛可以见见儿子,否则,就别怪咱家无情了。”
说罢正要将手里的烙铁往另一只眼睛按下去,那人登时将锁链撑得哗哗作响,“不……不要……我说……”
另几人性急,铁索下的四肢倾尽全力在抖动,想要阻止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