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苏母自己?摸摸颈脖,面色一下子白了,“丢,丢……”
“卖了?”
她没有理睬后面的言语,追着问。
那宝贵的玉坠子,是苏母从小戴到大?的,取都没取下来过几次,说什么都不会丢的。
“怎么就卖了?”她一时间?,脑子里有点乱,心里那种不好的感觉愈发愈近。
“那,那个……”两夫妻在?女?儿面前一时哑言。
为了救自己?。
苏父苏母不仅卖了最宝贵的东西,甚至连房子,也投进了这场胜率微渺的赌博中。
“怎么会……”她眼泪一下子止不住,流了下来。
自己?拖累了家里,彻底拖垮了。
苏母眼泪也止不住,抱着她的头,揽入怀中:
“傻孩子,哭什么。”
“是好事,挺好的,醒过来挺好的。”
“爸妈就你一个女?儿,你没了,我们活什么?”
“就算是去搬砖也要救活你不是……”
现在?,苏父苏母就住在?小出租屋里,为
了节省,多给女?儿供多一天的氧,吃饭也极简,住行也全靠那么一点身?子骨,挤着,步行,连两块钱的公交都不肯坐。
“这次打?车来的。”苏父抹泪,笑道。
没事的,什么事都没有了的。
一家人,抱在?一起,哭哭笑笑。
……
昏迷了六十多天,她在?龙宫住了六十多年。
一眨眼,自己?的老去,死去,全然像是化作了浮烟,消散在?眼前。
回想?着,只觉得淡淡的,淡淡的一生就这样过去了,甚至没有了概念,只是模模糊糊。
像云,像个梦……
还是说,就是个梦。
天晴,她闷在?医院里挺久了,想?出去走走,趿拉着一双拖鞋,换了身?宽松的衣,慢慢地?踱步出去。
医院靠海,每日都有着海风呼呼地?吹,林密静谧,是个休养的好地?方。
一条林道通着后门,是个靠海的堤,走过去,左手是蓝色的海,海狼慢慢地?吞着沙滩,一下一下,右边是树,是林,空气很新鲜,渗入心扉。
她慢慢地?走着,听着海声。
响耳,起伏。
有一盏路灯,白天下黑色的杆呈着,就像是油画,淡淡的,素雅的。
她都记得。
路的一旁种的杉树,高高的,有一篇海滩,米黄色的沙,软绵绵地?覆了一层,轻轻地?融在?海浪里。
她想?着,放空了心情?,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是哪里……
有些,想?不起来了。
慢慢地?走着。
远处,靠海,有一间?房子,起得很漂亮、
高高的,大?大?的,别墅。
是谁盖在?这儿的,她自己?低眉笑笑。
自家的房子。
苏母说的,虽然房没了,但把?你捡回来了,一起挤在?小出租屋里也很温馨。
她嘴中苦涩,不自觉咂咂,男朋友抛弃了自己?,公司的工作也用不上自己?,父母老了,她现在?一无所有。
整个人,轻飘飘的,能犹如?一根羽毛,轻盈的羽毛。
重来吧。
一个白色的小点在?海面上盘旋,贴着海面低低飞行,海潮扑了起来,黑色的礁石伫立在?岸边,打?出白沫,与天融成了一个颜色,分不清,安静,凉柔……低低矮矮的
小稀树随着海风摇摆着。
歪歪的。
好像……
好像什么?
记忆愈发愈模糊,就像是梦后的抹去一般,各种各样的片段融在?了一起,成了看不清的团,糅杂,海风一吹就散开了……
一点,一点。
不想?了。
海滩边,一个少年在?哪儿玩着水,赤|裸着脚踝,踏足海浪。
看上去,像是有十多岁的年龄了,弯腰探着水,泼洒着碎片的海浪。
无忧无虑。
真好。
开阔了。
这是她活的第三?个人生了。
一个经过了八十多年的灵魂,重新开始了生活,或者她会更加淡然,更加地?随遇而安……
她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再?活久一点,为了什么,很想?看到些什么……
球球。
球球是?
她想?看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