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问初最近来的很少,方天灼担忧何筝心思过重影响生产,命人前去传唤,几日后,他才终于露面。
何筝蔫蔫的表情见了他之后总算好了一点,他先抱着何问初委屈了一会儿,给他哄着多吃了点东西,突发奇想:“我想吃蛋糕了。”
何问初也没问为什么突然想吃:“那我回去试着做做,这儿材料太少了,口感肯定有些不同。”
何筝立刻道:“你要是做出来了,把配方给我一个。”
何问初一眼看出他的心思:“怎么,想亲手做给你的陛下吃?”
何筝点点头:“他还没吃过生日蛋糕呢。”
“你最近不要想有的没的,你看你现在这样,能亲自下厨吗?”
“那我就跟御膳房招呼,动动嘴总行的。”
何问初想着他找些事儿干也好转移注意力,就道:“我会做着试试,尽量让你的陛下尝尝咱们神仙的食物。”
何筝眯起眼睛笑,他没在哥哥跟前提自己的害怕,何问初也全当不知道,尽量多跟他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离开的时候还给了他一个本子,何筝打开一看,都是一些没上色的涂鸦,也没什么实质的东西,他疑惑:“你画的?”
何问初点头:“前日晚上过来的时候连夜画的,你拿去上色。”
“这么丑,还没我画的好看。”
何问初脸一沉,“当作业做,好好涂。”
何筝猜到他是专门儿画来给自己上色解压的,心里暖融融,忍不住笑:“知道了,放心吧。”
何问初给的绘图本的确不错,虽然有些细节画的不太好,可一旦上了色,倒也还挺好看,何筝还在边儿上开脑洞画了别的,画这东西需要注意力高度集中,所以时间过得很快,往往等他画完一副就该吃饭或者睡觉了,没时间想乱七八糟的,日子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这晚,太医诊脉之后,何筝起身准备去前殿,却忽然听到对方在跟方天灼交谈:“古往今来,断没有在养心殿降生的皇子,如今皇后临产,臣以为,陛下应当遣其回披泽殿待产,以免影响圣殿。”
什么影响,这是怕他生孩子的时候脏了圣殿。
何筝没听完,转身回到床上,静静等着方天灼把自己赶回去,可出乎意料的是,方天灼只字未提此事,何筝心情略略好转,一转头缩到了他怀里。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这日何筝一觉醒来,忽然觉得焦躁不安,他提笔去涂画本,腹部却传来阵阵的躁动,一时心乱如麻,竟抬手把画本涂的乱七八糟。
他按住腹部,脸色苍白,直到疼痛一点点传过来,低头看去,看到身下白衣迅速晕染开的大片血红,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声带好像被突然吃掉了,他说不出话。
巨大的恐慌像恶魔一样攫住了他的心脏,他听到外面传来方天灼淡淡的声音:“皇后可起了?”
这是方天灼下朝回来了,他每次都是这样,一回来就会问自己是不是醒了,有没有吃饭,在哪里,在做什么。
只是今日回来的似乎比平时晚了一些。
宫女轻声回答,何筝坐在桌案后面抬眼,看到卸下朝服与头冠的男人抬步走入,翘头黑靴映入眼帘,他捏着笔,顺着长袍朝上看,对方上男人漆黑的双目,僵硬的扯开一抹笑容。
方天灼鼻尖一耸,瞳孔猛地收缩,大步走了过来:“筝儿?!”
“来人!速传太医!”
何筝抖若筛糠,无边的恐惧像鱼网一样裹住了他,他抓紧方天灼的衣服,嘴唇开合,腹部的疼痛一阵比一阵重,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却发出一声痛呼。
太疼了。
他感觉肚子里的东西似乎生出了尖利的爪牙在刮着他的腹腔,又或者是有人在试图把他撕开,又因为力气不够,而无法给他一个痛快。
这些人早已被训练妥当,在南门良的喊声下有条不紊的准开始准备热水毛巾等物,太医们鱼贯而入,见何筝身下血迹染了龙榻,均大惊失色:“陛下,此处血气弥漫,只怕会汚了圣殿惊了祖宗,臣斗胆再提让皇后去披泽殿生产,此时尚且还来得及。”
方天灼脸色隐忍:“尔等只管给皇后接生,休有二话。”
太医们你看我我看你,退而求其次:“还请陛下移步室外,避免胎下血腥汚了圣体。”
方天灼扭头看向何筝,后者已经疼到冷汗湿了全身,说不出完整的话,只是无措的颤抖着,像一只濒死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