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万灵宗就相当于他的家,回来过年是理所应当,若多嘴问了,反倒显得他与家里疏远。

声响清脆的算盘珠在他手下拨出了一曲夏日暴雨。

秦御风无奈地笑笑,明知他心绪不宁,还故意添了一句:“你生辰也快到了,沉渊怎么也该回来庆贺一下。”

陆浅川:“……”

他真的没收到任何莫沉渊说要回来的消息。

眼看白玉算盘要碎在陆浅川手上,秦御风收起玩心,老谋深算地弯起唇角,对有些事心知肚明,却并不准备宣之于口。

雪城,城主府中。

韶疏穿着掩人耳目的雪城服饰,在卢风逸的桌案前来回踱步。

年底事忙,卢风逸最近又被宗门几位长老耳提面命逼他相亲,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抬眼看到韶疏一副热锅上的蚂蚁样,顿时感觉呼吸不畅:“兄长,算我求你,老实坐一会不行吗?”

韶疏烦得要命,语气不善:“你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的雪城城主被他呛了一声,翻了个白眼,低头继续看手下送上来的汇报。

隔了一会,转圈转到额头出汗的韶疏突然走近他的书案,一掌拍在一摞文件上,眼神躲闪:“你说,我见到子安,该怎么和他说我这几年的去向?”

卢风逸被迫停笔,额上的青筋欢快地跳了几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想打人的欲望:“实话实说就好。”

韶疏:“他要知道我在浅川身体里藏了四年却不见他,还不得一剑捅死我!”

卢风逸不温不火:“不至于。”

韶疏苦恼地摆摆手:“算了,和你说你也不懂。”

他又变成了那只热锅上的蚂蚁,在城主府的书房内来回转圈。

卢风逸乐得他不找自己商量情感烦恼,提笔继续批改文件。

纸还没翻过去两页,近乡情怯的前任魔君又一掌拍得他书桌震了震:“万一我实话实说了,他真的要打我,你说我该不该还手?”

卢风逸额上三根青筋齐跳,汇成了一个欢快的小十字,他再次深吸口气:“不用。”

韶疏苦恼:“我也觉得不还手比较好,但子安下手没个轻重,我怕他一剑下去,浅川这一年血就白放了。”

他看卢风逸宁愿拧出一个奇怪的姿势批改公文,都不愿意再抬头看他一眼,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声‘兄长’算是白叫了。”

卢风逸忍无可忍,一个大白眼送给这位便宜兄长:“请问兄台谁?万灵宗宗主一剑捅死前任魔君,关我雪城城主什么事了?”

韶疏:“……”

他当年怎么会想到把妹妹交给这种斯文败类。

魔界,王宫。

施轻絮衣袂带风地走进殿内,她刚结束一场操练,高高扎起的马尾散乱了一些发丝,光洁白皙的额头出了一层薄汗。

她手中握着一杆通体漆黑的长枪,那枪头盘踞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金色长龙,与她披风上的金龙相得益彰。

在大殿门口忙碌的几个魔族小兵见到公主,纷纷看傻了眼,直愣愣地望着她窈窕纤细的身影走进殿内,连礼都忘了行。

大殿正前方坐着一个黑衣玄裳的俊美男子,正低头研究一小块清澈透明的琉璃,脚边还有一大堆废弃的材料。

如此美人在他面前招摇而过,他却连头都不抬,淡淡道:“辛苦了。”

施轻絮大刀金马地往旁边一坐,将韶疏教导过的礼节都扔到了脑后八百里,端起水杯狂饮一口,伸手擦了擦嘴,抱怨道:“这本该是魔君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