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霄直接拿起水壶道:“我去吧。”
顾千与转身站在门口,看着容霄压水,忽然觉得他们两个就算有一天沦落到这种地方,他也有信心将日子过好,他想容霄应该也有。
不过绝对不会有这样一天就是了。
容霄打了一壶水回来放到灶坑上,烧水还要一段时间,容霄搬来两个小板凳拉着顾千与坐下来,靠着灶坑还能暖和一点。
顾千与拉着容霄,让他靠着他舒服一些,容霄把他搭在他肩膀上:“我好像明白点,魏导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了,而且之前都不告诉我们是来这边,我想他就是想让我亲眼看看,提前告诉,我就会有心理准备,你说刚刚那少年为什么不跑呢?”
如果换成是他,他应该会像阿夏那样,离开这里。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勇气,又或者,他不是没跑过。”
后面的话顾千与没说完,可容霄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是没跑过,只是没跑掉。
“你说得对,等下我们应该能见到他,不知道能不能和他说上话。”
水开之后,两人洗了脸,出来就看到魏重蹲在门口抽烟,看到他们出来道:“走吧,和他们家说好了。”
容霄知道,这个说好,多半就是魏导用了钱。
他们三人过去叫门,那女人看到他们过来,一改之前的泼妇样,异常热情的迎接了他们。
“阿夹来客人了,你死哪去了,不知道出来打声招呼吗?”女人回头说完,转头又对着他们笑道:“进屋进屋,菜我都准备好了,马上就能吃。”话落转头又对着里面的少年喊了一声:“还不赶紧给客人倒茶!”
叫阿夹的少年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沉默的给他们倒好茶,就又缩到角落里去。
容霄一直悄悄打量着他,明明是冬天,少年身上却穿的很单薄,甚至连鞋子都没有。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阿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在看到容霄脖子那处象征着双·性身份的花纹时,黑眸出现了一丝动容,但很快就再次平静下来。
容霄心里一紧,想要过去,却最终没有过去。
如果他帮不了他,就不该去揭他伤疤,更不能给他希望。
因为希望一旦落空,绝望只会比现在还要残忍。
魏重大概是出了不少钱,阿夹的母亲准备的很丰盛,饭菜上桌之后,阿夹母亲直接将阿夹叫了出去。
容霄转头看向窗外,依稀能听见那女人又在骂人。
魏重看了一眼容霄,没有说话,低头吃饭。
快吃完的时候,阿夹母亲进来问他们够不够吃,魏重抬头忽然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为什么要让阿夹做这种事情?”
魏重的这句话一落下,就见女人脸上的笑容,紧跟着就消失不见,看着魏重,隐隐有着发怒的迹象,但到底没有真的发怒,反倒转身一屁股坐到炕上:“你以为我想吗,这不是家里穷吗,阿夹又是个双,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能干什么,嫁人也没人愿意要,更何况我们这里这种事都不算事,阿夹也愿意,你们这些城里人,一时新鲜来这里,看看风景就罢了,其他的事情,我劝你们少管,也管不了,阿夹要怨,就怨他自己是个双吧,因为生了他,我一天好日子没过过,我养他这么大,他报答我也是应该,行,你们吃吧,吃完就走吧。”
女人说完这些话,站起来就出了屋。
容霄却再吃不下去,他觉得有一口气,压在心里。
他想着阿夏当初是不是就是这样,生育他的父母觉得双没有用,体力上不如男人,生理上又不如女人。
不男不女的怪物,出生就是异类,就该被歧视,所以怎么对待都不为过。
夜里,容霄躺在炕上一直睡不着,顾千与担心的拍了拍他,怕他想太多出不来。
只是没等他开口,隔壁就传来阿夹呜咽压抑的声音,和男人的低吼声。
意识到隔壁在发生什么的容霄顿时僵在那里,顾千与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将他抱进了怀里:“别听。”
容霄忽然抓住顾千与的衣服,将头埋了进去,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过,明明受困的人就在隔壁,他却无能为力。
过了很久,那边的声音终于消失不见,容霄抬头轻声道:“我们能报警吗?”
“能。”顾千与只说了一个,就让容霄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