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刚走了不到一节课,绘画社社长格拉夫黑着一张脸闯进了他们的课堂,连教授的面子都没给,一手拽着上官清容的法袍就把他拉到了走廊里。一年级的新生哪有敢和学长叫板的,都缩在屋里看着教授和格拉夫交涉,只有米洛奇还对周六那天的事心有余悸,对格拉夫的来意浮想连翩之下,拼着被学长惩罚,冲出去护住了上官清容。
格拉夫向来温柔和善的脸上头一次浮现出杀气,怒气腾腾地一个默发漂浮咒就把米洛奇扔回了教室,彬彬有礼地替上官清容向教授请了假,就直接把人架回了绘画社的活动室里。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格拉夫社长没开口,上官清容也不敢问。难道是因为奥伦学长的事?奥伦学长和格拉夫社长……可是,奥伦学长喜欢的不是安娜小姐吗?难道,难道格拉夫社长是单相思?还是说,他是替奥伦学长出气来的?他们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奥伦学长的委屈虽不好和安娜小姐说,却是能和社长说清的。
想通了自己为什么会被社长拉回来之后,他便做好了承受社长怒火的准备,眼观鼻,鼻观心,决心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让社长,说不定还有奥伦学长,出了气再说。
果然,他们才进了绘画社的教室,格拉夫社长就再也抑制不住怒气,一把把他甩了进去,烦躁地在地上重重踩了几下,然后又直冲过来,揪住了他的领子来回摇晃:“崔斯特?休伯莱!”
上官清容垂下眼皮装死,任他爱打爱骂,只给他个身如枯木,心似古井。
格拉夫社长对着他这张死人脸,果然是打也打不下手,骂也骂不出来了。他是个魔法师,本来也不是暴力的斗士,把上官清容一路从魔法学院拉回了炼金学院已是耗了他不少力气,上官清容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更是噎得他连好好教训一顿的心气儿都没了。
僵持到最后,格拉夫还是主动认了输,无奈地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天奥伦过来死活要退社,我问了半天,他也不说是什么原因。今天一早你又要退社……我告诉你,奥伦是我们社最好的社员,他已经退了,画社的支柱等于倒了一半!我这就指着你能学好画画,将来给我们撑撑场面,你居然也敢给我退社,你一个新生,什么课也没有,你家里来人说什么功课忙,你敷衍谁呢?你功课再忙,我们全社的社员就都没时间画画了!”
格拉夫虽是怒火中烧,上官清容却是一脸茫然。社长不是为了奥伦学长的事教训他?不,社长难道不追究他非礼奥伦学长的事了?可退出绘画社是他父亲的决定,他反抗也反抗不了啊。
看到他茫然又委屈的神情,格拉夫越发来气,指着他吼道:“告诉你,我绝不允许你退社,不许!你要是敢退,我就敢天天上你的课堂把你拉过来,我说到做到!我虽然马上就要毕业了,但毕业之后能留校当老师,你别以为我这话是白说的,听见了吗?”
他还能不能再上这学校都要看父亲的意思,格拉夫学长和他生气又有什么用呢?上官清容木然地点了点头,照实说出了自己的为难:“昨天父亲要求我退出画社,每周末都要回家接受斗士训练。父亲的要求我是无法违背的,所以社长……我也不知该怎么办是好了。”
他轻叹了口气,无力地闭上了双眼。
格拉夫总算等到了他一句解释,虽然不怎么满意,却也比对着个木头人训斥强点,思忖了一回,觉着人家家里有这种安排,确实不是他一句话可以左右的,再为难人家孩子也没什么意思。
于是他痛快地放开了上官清容,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拿出退部申请书来撕了个粉碎,硬梆梆地说道:“你父亲要你回家做什么我管不了,可是你在学校上课时就一定要来绘画社练习!从今天起,你要开始正式学习作画,把奥伦的部分都补上,听到了没?安娜说过你的线条画得还可以,有一点绘画功底。我从今晚开始教你画画,如果暑假之前你学不会,哼哼……”
上官清容的眼里突然迸现出了令人难以忽视的光彩,仿佛在听到画画这个词后突然脱胎换骨了。格拉夫觉得自己的说教终于达到了目的,便不再说下去,挥了挥手放上官清容回去接着上课了。
回去的路上,正见到米洛奇拉着科林和诺顿来接他,脸上带着不容错认的紧张和担忧,才见到他就扑上来问他社长有没有对他做什么。
“没事,什么事也没有。就是社长要我以后正式开始画画。”上官清容笑得幸福欢悦,看得米洛奇三人竟有一丝恍惚——他们从未见过上官清容这样单纯明朗的笑容。仿佛自相识以来,他们都只见过他忧郁的、隐忍的神情,却不曾见过他这样,真正开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