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流水般转瞬即逝。一晃间,将近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
舅舅卫青和表哥霍去病已经随着大军向漠北驶进。刘据知道再回来时舅舅卫青就会成为历史上最出名的大司马,还有那个封狼居胥的去病表哥。卫氏一族的显赫将荣登冠顶。
刘据平静的坐在书房里,手中的刻刀不停的在竹简上移动着。一个个“忍”字跃然于上。他已经写了快有俩个时辰了。
刘据知道自己的心开始变得浮躁起来。原因就在于那些多出来的记忆。因为刘据有些绝望的发现,即使脑海中多出了那些记忆,即使他下定决心要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一切,他依然没有什么机会——
或者说是刘彻从来就没有想过给他机会。
他所有的一切都在刘彻的掌控中,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刘据可以肯定在自己的周围一定有刘彻布下的眼线,每时每刻,将自己的一举一动交代给刘彻。
这样的认知让刘据有些心浮气躁。他马上意识到自己情绪的危险处。他面前的敌人异常的强大,他拥有这世间最顶峰的权利,他拥有这无比的耐心和超高的手段,甚至所有能为他所用的人。而刘据现在所拥有的只有自己脑海中说不清是真是假的记忆。
刘据在耐心等待,他有三十年的时间去准备,逃离这个皇宫,逃离他的厄运。
他步步为营,小心翼翼,不敢让母后知道自己的不安,不敢让卫氏一族因为他可能轻率的举动而牵连进来。可是他依然遭到了刘彻的怀疑。
所以任平被借口服侍不周拉到掖庭打了十个板子,所以他在昨天请安的时候刘彻意味深长的告诉他“君子坦荡荡,事无不可对人言”。
刘据心下有些沮丧。这些举动让他更明了了自己的弱小。这种认知也让他变得心慌意乱。没有任何办法的他只好在书房中认认真真的练字,一方面向刘彻示之以弱,告诉他自己向来的安分守己。一方面让自己清台清明。因为他现在仅有的优势只有平静而洞察一切的内心。若是内心也乱了,这场战役,他必输无疑。
顺着笔画的理顺,刘据也检讨了这些日子以来的举动——果然是太过浮躁了一些。
一个正常的,十一岁的孩子,哪怕他是一个太子,也不会做出这些举动,主要还是他将沙盘交给舅舅时提到李广的话语引起误会了吧!刘据心中暗想。
经历了巫蛊之祸的刘据,自然知道军权在这个封建皇权至上的时代究竟是个多么敏锐的事情。虽然他无意插手军事,但是言语间透露出的内容依旧让很多人误会——这其中自然包括了他所敬爱的舅舅,还有那个让他惧怕不已的帝王。
可是就此藏拙岂不是欲盖弥彰?刘据有些苦恼,而且他也知道以汉武帝的雄才大略,若是自己真的平庸无华,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上辈子的经历已经证明这一点。“仁恕温谨”的过了头,刘彻还不是 “嫌其材能少”,不类己?况且从舅舅卫青,表哥霍去病和那个霍光甚至是早些年的韩嫣的得势中也能看的出来,汉武帝刘彻喜爱的,往往是那些锋芒毕露少有才艺的人。大抵雄才大略,英明神武的汉武帝刘彻觉得掌控一些将才会满足他明军的心思吧!
所以刘据知道单单温良恭谨是绝对不够的。不过由于他身份的特殊性,有才艺的同时又不能引起刘彻的芥蒂——这才是最难办的事情。
刘据有些烦心的扔下手中竹简。看着已经酸肿不堪的手腕,明白这样的工作量对于自己这个残弱的身子还是负荷太重。却忽然心里一紧,直起身子,看着红肿的手腕,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