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阳不知为何,笑出了一声,泪水模糊了眼前,她看不清天色,看不见周遭树木,只看见了严九钦耳下那浅红,只觉恨得发紧,“我要死了你才离合是吧……”

全身心都揉在了一个叫恨的东西里,骨头都揉碎了填进去。四肢百骸,都填不满那个叫恨的地方。

“严九钦,我恨你……”眼泪刷刷地流着,她看不见明日早上太阳东升,也看不见她最亲的太子哥哥登基,以后的以后,再没有能让她看见的东西。

一切都毁了,毁在这个叫严九钦的人手里。她嫁来严家,本就是最初的大错。

严九钦只默然地道,“昭阳,你若死了,我亦会陪你去。”

昭阳不知有没有听错,只觉怔怔然,胸肺又咳出血水来,但随后又想,这只不过是句最虚伪的谎言,她死了之后,又如何知道他有没有随她一同死。严九钦终于将她抱到了医馆,提起的腿撑住她,腾出一手去给她擦嘴里的血。

昭阳黑色的眼里,严九钦一直替她拭嘴角,却拭却擦出了更多的血。她泪眼朦胧间,不知道是不是看错,她看见严九钦那张脸上,从未有过的伤心。

那是伤心吗……可有看错?

躺在了医馆的榻上,严九钦握着她的手,叨叨的声响将她从潮湿黑暗中拉回来,“昭阳,不疼……你会好的……”

抬起的虚弱的眼睛,是严九钦不知怎地,一张血污的脸,就像是她梦中将他折磨成的那副样子。

身上的血亦不比她少,全是她的血,印在了他脸上下巴,胸襟和衣袍上。她只觉身体疼得厉害,若是她走了,鬼魂寻着她的血的味道,定要找回来。

她不想死,她要死了也不会放过她恨的人。

……

“节哀,”医馆的大夫想搭手在严九钦的肩头上,严九钦甩开了他,越王派的医师刚到了门口,他迎进来。

又是一张张哀悼的面容出来,严九钦不想搭理这些徒有虚名的人,被人一拉,身形踉跄,险些倒下,严九钦转身就听见一个声音。“九钦,事已至此……”

也不知道对方是谁,严九钦冷声回去,“不要跟我说这些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