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南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整个人如遭重击,他绝对没想过,他过去犯的错误带来的余韵不光在于欺骗本身,更在于信任的崩塌。
他挣扎着解释:“我这次是真的,那个面人就是你,我可以带你去见那个师傅,他跟你说面人本来是谁的样子。”
杨枝听完他的话,问:“你是不是很想让我相信你?”
他慌忙地点头。
杨枝的语气近乎柔和,像在哄一个孩子:“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我说,我把过去的一切都忘了,也忘了你曾经骗我,你说喜欢我,我就能和过去一样心无旁骛非常单纯地喜欢你,你信吗?”
图南的脸色白了,咬着牙,声音略微颤抖:“我不信。”
杨枝终于真的笑了出来:“所以你看,我不信你,你也不信我。我们之间这个样子,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
图南的脸色,图南的手势,图南的眼神,都好像真的喜欢她,但谁知道这些多少是真的,会不会他只是比上次聪明了,做得更真而已。她不是纣王,图南也不是比干,她不会要他把心剖出来给她看,证明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
她对着图南笑了笑,把他朝房门外一推:“好了,我不知道你今天是来消遣我还是说真的,但是,我现在,对这些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分辨的兴趣。现在天已经很晚了,再过一会儿就可以去前厅吃饭了,你回去吧。”
图南动作僵硬地被她推了出去,站在门前不知所措地看她,杨枝扯着嘴角,想说什么再劝他走,但又觉得自己刚刚该说的都说了,她朝他点了个头,而后门一关,隔绝了他的视线。
图南在门外站了很久才离开,杨枝回到了桌子前面,又拿起笔,想写什么,但她发现自己手里的笔在抖。
她想起来当初决定下山的时候,最开始,她没有那么豁达,她痛苦,想哭,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做错了,极端痛苦的时候,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最初就不该表白,后来是不是不该那么硬气地和师父说取消定亲,是不是在山中继续待着更好,不该做出门的决定。
人的思想是很奇怪的,稍不留神就会掉进一条根本没想过的岔路中。
后来的一天,她深夜里睡不着,去后山散心,靠在一块石头上看月亮。月光很好,黑夜也和白昼一样,她无意间地一低头,看见石头的角落里刻了一句诗。
“中天一片无情月,是我平时不悔心。”
她用手摸着那行诗,摸了很久,才对自己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