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个名字,金蝉的脸瞬间变得苍白,转眼她又镇定下来,双手不自觉的紧紧攥着下裙:“奴不知。”
那汉子在屏风后面冷笑一声:“你不知?这是府上去岁春上新采买的仆从。”
金蝉佯做镇定,可是那双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她努力把手藏在下裙后面,努力抬起头,狡辩道:“这个名字起得寻常,奴家协理大姨奶奶管家多年,经手的奴才也有个千八百的,哪里记得住那么个人。”
“好一个巧舌如簧!这柳叶本是扬州人氏,家中继母将她提脚卖了,辗转到林府,这本算是她命里的造化,可谁想到在林府没待两天,她又被人送往了京城,和她同行的还有一队被卖的奴仆,打的旗号都是往京中送节礼。只是这路上,她同行的人陆陆续续都被卖掉,只有她因着瘦小卖不出去而到了京中。”
“却并没有去贾府,而是去了京城中一座平民的住所,每日里做活,饱受虐待,她的主家是一位右脸上长了黑痣的老太婆,人称金老婆子,惯常虐待家中仆人。”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金蝉慌得汗如雨下。
“金老婆子一儿一女,她溺爱儿子,纵得儿子一身坏毛病,家中也是这几年才仗着买卖人口才积攒了点家底,偏偏她儿子金宝嗜赌成性,家中有些余财都被挥霍在赌场,今年春他赌红了眼,家中实在无别物可赌,又借上了高利贷,来索债的人去金家,打算将那个柳叶儿抓走抵债。坊间传闻债主有生吞年轻姑娘以延年益寿的习惯,自然愿意得这个年轻姑娘抵债。”
“也是她机灵,柳叶儿早就偷听了金家母子的对话,自己为了活命,提前跑了出来,又在京中拦住了京兆尹老夫人上香的轿子,没口喊冤才脱出生天。”
晴雯这才插嘴:“怪不得前几天我们林府清点下人名册,发现好几个人对不上号。原来都被金蝉转手卖了。”
那屏风后面的男子又说:“本来是担心是林府逃奴,京兆尹大人又跟林大人相熟,所以他趁着我们兄弟来扬州时特意叮嘱一句要禀明林大人,如今上门听来,柳叶确是被奸人所害。”
金蝉听到这里,早就汗流浃背,她作为大姨娘心腹这些年没少跟大姨娘买卖人口,也是简单,打着林府的旗号把人买进来,然后又转卖出去,算是无本的买卖,而这些人口,有的报个暴毙,有的照旧在林府的下人名单上拿着银两。
大姨娘也抬脚进来,她适才在屋檐下听到了这些,心里不由得暗恨,自己早就叮嘱金蝉务必将那些人的踪迹都抹平了,谁想到金蝉那个小蹄子居然还胆大包天,交给踪迹老子娘使唤就罢了,居然任由一个奴仆跑了出去。可想而知,金蝉背着自己贪墨了多少。
罢了罢了,金蝉的事情以后跟她算账,当务之急先是把自己摘出来,如今姑娘掌着家,这自然能撇清多少算多少。
几个瞬息之间,大姨娘心里已经有了决断,她扬声道:“这背主的奴才,居然还私下贩卖府上的人口。先前我看着她是个伶俐的,没想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金蝉的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在大姨娘的脸上盯了半天,没有看到她想要的,金蝉忽然明白了大姨娘的心思,她脸色迅速变得灰白。
她膝行到大姨娘身边:“大姨奶奶救命!救我!”,她没命的求饶,一双手将大姨娘的裙摆紧紧摇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