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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追随而来的三千信徒,仅剩眼前的一个还陪伴着气宗大禅,也是所有人中最坚韧不屈的一个。

他的衣衫早已褴褛不堪,裸出的肌肤被晒到黑里透红,褪下皮肤的地方因为奇痒无比,已经被他抠得血痕累累,难以覆盖疤痕的地方皆流淌着杂了血丝的黄脓。

鸠罗纳夜用熄火的木棒逐一替他烫过伤口消毒,奈何太多了,只好任由他的整个身躯由整到缺,遍体鳞伤。

纵使如此,这个信徒的身上,还坚持背着三十个从死去同伴身上取下来的羊皮制水囊袋,以防遇见沙漠绿洲时可以负载更多的水。

如今,三十个水囊如同饿扁的尸体,软而乏力地挂在信徒的身上,像昭告死亡的白幡。

他们缺水太久,太久,太久了。

如果不能走出荒漠,或者是寻找到荒漠绿洲。

静待死亡是一种极其煎熬的过程,你分明知道最后的结局,却不知道期间因如何折磨而漫长。

两个人均不说话,各自都以为对方在休憩,毕竟夜晚赶路会幸福很多,养足精神是以备不时之需。

鸠罗纳夜默默凝视着,这片吞噬去无数鲜活生命的恐怖之境,干燥的手指习惯性地攥着胸前,他自出生时起脖子里就戴着一个黄金制的牙模,陪伴着他度过每一段人生的坎坷与曲折。

直到如今,与他流落荒漠。

鸠罗纳夜反复地摩挲着掌中之物,竭力排空凌乱的念头在脑海里。

静止,即是最好的避难。

沙漠的夜晚来临总是特别幽静,太阳像精疲力尽似的一头扎进了地平线下,零碎的星群便趁势占领了夜幕。

“伊吹,别走啊,伊吹,别走!”

鸠罗纳夜一梦惊醒翻身而起,他口中似乎还在喊一个陌生的名字,他的心还像在油锅里煎熬,而他的满脸沾满了珍贵的泪水。

这个名字属于谁,为什么总纠缠着他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