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适才察觉下巴上的手随风移开,目光赶紧跟着追去。
无名人已离自己丈米远,唯见他身上白襕屠苏,墨发如川,一柄皎色透银的油纸伞高举首顶,恍惚一梦,隔离了风霜雨露,更如脱世的孤客,与纷纷扰扰的人群相逆行去,又终而被人群所湮没。
“啊!我的钱袋被偷啦!”
“我的翡翠耳环!”
梦境初醒的人们开始尖叫,有的人甚至察觉到自己嘴里吃了虫子,大肆呕吐不止。
场面一度遭乱。
戚九终于彻悟,原来是佝偻男子以幻象欺骗他人,诱人精神,目的实为行窃。
不觉厌从中来,举头环看四面八方,正瞅见佝偻男子其实并未走远。
或许当他察觉自己的小把戏被人拆穿的一瞬,原本是想脚底抹油的。
不过意外的是,对方似乎不屑捉他,反而转身远去。
于是佝偻男子便胆大妄为,高高坐在华楼的飞檐上,单指勾绕着犀牛衔杯纹银壶,嗤嗤笑看脚底下乱成一锅粥的人群。
好玩!有趣!
还可以更热闹一些。
佝偻男子不自觉伸出宽大的右手,手骨筋肉粗砺,中间的一根筋像是金线贯穿,随着骨节咯吧的扭转,如赤金小蛇一般在皮肤上蜿蜒。
斜手一抖,犀牛衔杯纹银壶汩汩散发出极度沉醉的香味。
地上烟风骤起,清渺渺,如同湖面吹起的薄雾。
说时迟,那时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