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高悬。
静谧的卧室。
黑泥被赶出门外,趴在门口,偶尔睁眼抬头,看着今夜也同样被赶出卧室的三五——相比自己孤身一狗,三五却是跟嘤嘤相依偎着。
黑泥大概是觉得有些委屈,不能进卧室睡觉,不能靠近冷面面,如今连三五都有嘤嘤陪伴,就只剩它,寂寞无依。
它仰头,长嚎了一声,用来表示自己心中的委屈——也遮掩住了从屋内传来的,压抑断续的窸窣缠柔声音。
待到凌晨时分,冷付俊才在钟乐悠身边躺下,食味餍足,不见一丝疲惫不说,反还有几分兴奋不能息下。
大灯没亮,只用了那盏黯淡的小夜灯,光线昏暗,却也最有安全感,钟乐悠的心脏一直嘭嘭跳个不停,现在浑身都还在发抖。
冷付俊感受到了他的颤抖,隔着被子圈住他,问:“……宝贝,还好吗?”
钟乐悠听到他说话,连声音都跟着抖起来,他埋进冷付俊怀里,小声说道:“……我想,洗澡……”
“……嗯,好。”冷付俊闷笑,“我抱着你去,不过让我休息一会儿……宝贝儿,你把我力气都抽干了,我得先缓缓。”
钟乐悠始终不能理解冷付俊为什么总能把这种话用如此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刚才就是,现在还是。轻轻推了他一记:“……你别胡说……”
“……好,我胡说,是我没用。”冷付俊又应道,“明天开始我一定好好锻炼身体,增加体魄。”
这话更叫钟乐悠不好意思。
大坏蛋,就没有不占他便宜的时候。
钟乐悠转身,想自己起来:“……算了,我自己去。”
冷付俊又连忙拉住了他:“……宝贝我错了,我又得意忘形了,别生气,等下我抱着你去。”
其实钟乐悠也根本没力气起来,冷付俊一拉,他又躺了回去。夜灯暗暗,却足够钟乐悠看清手上的戒指,才戴上的第一天,他满心是欢喜,连睡觉都不想摘下来。
看到手上的戒指,钟乐悠就不生气了。
虽然他对结婚典礼一事充满了敬畏,可戴戒指这样的事情却让他觉得很有仪式感——想起冷付俊帮自己把戒指戴上的样子,钟乐悠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以后别人光看就能知道他们是一对了。
睡得晚了,第二天自然起得也晚。还好是周六,钟乐悠不用去上学,冷付俊也在家休息。
钟乐悠睡得很熟很深,冷付俊起来了他都不知道,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把他吵醒,一直睡到过了午饭点,他实在太饿,梦里都是在到处找吃的,然后就这么活生生饿醒了。
钟乐悠醒来看到都是这个时间点了,自己都不敢相信,连忙换衣洗漱,等他出去的时候,冷面面果然已经在到处找他了。
前几个月冷面面还不认人,见谁都是笑,这半个月却不行了,他知道认人了,更不肯让不认识的人随便抱随便看——是的,看看都不行,不认识的人来看看他,他就皱着眉头哭。
关键是他哭起来的声音并不重,就是跟钟乐悠一样,只小眼神特别委屈,好像被怎么欺负了似的。宋声巧受不了看到宝贝孙子这样,冷面面小眉头一皱,她心尖肉都疼。
孩子难免越宠越娇,越娇越难养。
冷面面现在就挑得很,挑食挑人。
早上只冷付俊起来不见钟乐悠,而冷付俊说乐悠还在睡,要他好好休息别去打扰他——冷付俊这么说,大家都心领神会是什么意思,谁也不会去叫钟乐悠。
冷面面就不乐意了,见不到钟乐悠,他一早开始就哼哼唧唧,跟谁都有仇似的,不让抱也不肯吃东西。
但不吃东西饿着的还是自己,他又不会说话,饿了只有哭。
大人也不知道他早上突然开始反常是因为没有见着钟乐悠,还以为是怎么了,轮流哄了又哄,到冷付俊手上才好一些。
冷付俊完全看不懂这只有几个月的小家伙,平日里是真的乖,但折腾起来也是真的能折腾,还没他手臂长的小东西,怎么就会这么倔,到底是像谁?
钟乐悠起来只想先吃东西,但冷面面终于逮住了他,开始疯狂撒娇要钟乐悠亲亲抱抱举高高,具体表现为钟乐悠想把他交到冷付俊手上时,他就开始嚎哭不止,两只小脚蹄子还疯狂乱蹬。
钟乐悠没有办法,就只好抱着冷面面,然后求冷付俊给自己喂些吃的。那场面实在怪可怜——钟乐悠抱着冷面面哄慰喂奶,然后冷付俊端着盘子给钟乐悠投食。
钟乐悠想先把冷面面哄睡着了然后再坐下来好好吃一顿,但冷面面精神十足,非要钟乐悠抱着自己走来走去才满意。
黑泥凑了过来,冷面面也不怕,蹬着脚要去碰黑泥。全家都担心黑泥会不小心伤到冷面面——除了钟乐悠,只有他觉得黑泥是喜欢面面才这样,它看上去虽很大一只,其实却很温柔细心,不会伤到面面的。
钟乐悠抱着冷面面在地毯上坐了下来,黑泥盯着冷面面,也在他们前面端正威风地坐下了。
冷面面双眼亮亮地盯着黑泥,钟乐悠稍微抱过去了一些,捏着他的小手去碰碰黑泥:“……宝宝看,这是黑泥哦……”
大概是第一次触碰到黑泥身上的毛,冷面面新奇极了,立刻手舞足蹈地笑了。
而黑泥一直想要接触冷面面,但真的碰到了,它反而局促起来,竟后退了一步,低嗷了几声。
冷面面听到黑泥低嗷,反而更加兴奋,拍手拍脚。胖胖乎乎的小东西甩动手脚的样子特别活泼可爱,钟乐悠恨不得能用视频都记录下来。
这么闹了一会儿,冷面面终于累了。其实这会儿早就过了他平常午睡的点,小孩子体质弱,不好好睡觉就容易生病。见他打哈欠,钟乐悠连忙把他抱回摇篮里,哄着睡觉。
等冷面面睡着了,钟乐悠忍不住感叹,养孩子真是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