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点,冷付俊更觉得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有火烧了起来。
现在再跟钟乐悠待在一块儿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他自己都不确定等下会发生什么。
但他清楚,他绝对不能伤害钟乐悠。
便是本性驱使令他难以控制,可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对钟乐悠做出越界的事情——他将钟乐悠当作弟弟一样照顾,而钟乐悠性格单纯,眼下更是信任自己——他怎么能对钟乐悠做出这种事情,绝对不可以。
冷付俊的状态因此看上去更差,痛苦跟狰狞的神色展示在他的脸上。先前要是看到冷付俊这样的神色,钟乐悠大概会觉得害怕,可现在他只是担心冷付俊。
他好像看到冷付俊更多的挣扎跟痛苦,钟乐悠着急起来:“……哥哥,你怎么了?”
冷付俊只抬头看了他一眼,便觉得自己受不了。
一双瞳孔偏蓝的双眸水盈,眼角的泪痣看上去都像是在勾引。冷付俊一把就抓住了钟乐悠的手腕,下力根本没收。钟乐悠很快就吃了疼,他不解地问:“……哥哥?”
还好最后一丝理智尚在,他忍住了。松开钟乐悠的手,冷付俊去拿手机,他想给江景言打电话,这种情况下还是联系江景言立即找医生去医院比较靠谱。
可钟乐悠就在他面前,在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冷付俊一呼吸就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这简直比酒精更上头。他心跳加大,血液都沸腾,连手机都找不到。
冷付俊没有办法,吼了钟乐悠一句:“你站远点!”
“……”
虽然冷付俊给钟乐悠的第一印象就是凶,可他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过话。莫名其妙被冷付俊这么一声吼,钟乐悠当然是委屈的,他的眼眶立刻就红了,冷付俊好好的干嘛要吼他,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偏偏这时有人过来敲门,还按了一次门铃。
冷付俊猜就知道这过来的人会是谁,定是刚才在饭桌上缠着自己的那个男孩。可他还来得及叫住钟乐悠,就见钟乐悠过去开门了——大概是被冷付俊这么一声吼,钟乐悠内心有些受伤,正好有了离开冷付俊身边的空隙,他便去开门了。
一开门,站在门外的正是刚才那个男孩。
男孩看到开门的是钟乐悠,明显一愣,没有人知道冷付俊这回来其实是带了人来的。
男孩僵硬地问钟乐悠:“……你,住在这里吗?”
对方看上去跟自己的年纪差不了多少,钟乐悠便没那么拘束,他慢慢说道:“……对,我住在这里。”
男孩便瞬间清楚自己今晚是无处可卖力了,只好道:“……不好意思,是我找错房间了。打扰你了,真是抱歉。”
钟乐悠一头雾水,但并没有察觉哪里不对:“没事,再见。”
钟乐悠关上门回去的时候,冷付俊已经火烧火燎到想要去找水降温的程度。要给江景言打电话也没打成,冷付俊脱了外套解了扣子,烦躁到只想着随便谁都好,能让他发泄出来就好了。
钟乐悠看到冷付俊这样,还是担心。虽然刚才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凶,可钟乐悠没忍住,冷付俊脸色那么糟糕,他但是冷付俊是生病了。
但才靠近一些,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口,钟乐悠就被冷付俊拽了过去,一下甩在距离最近的沙发上。
钟乐悠被这一下甩到头晕目眩,根本反应不过来。沙发柔软,他很快就塌陷下去,而冷付俊几乎同时缠上,炙热围绕住了他。
恐怖的侵略压迫感。
更何况钟乐悠的手腕还被冷付俊死死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他怕了,这样的冷付俊陌生而可怕,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险。
“……哥哥?”
这是钟乐悠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下一秒他的嘴就被冷付俊堵了起来。
钟乐悠第一次知道了酒精是什么样的味道,从另外一个人的吻中。
若这能够称为一个吻的话。
时光会带走很多东西,美好的,悲伤的,人生中的某一天,放置于时光的长河中,不过转瞬即逝,片刻须臾。
时光也会在人的心头上刻下很多东西,譬如童年下过的一场雷雨,或者某个与父母公园野餐的普通下午。恐惧的,恬淡的,落在一生的岁月里,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而这一夜,显然会永远印在钟乐悠的记忆之中,无法被抹去。
他记住了很多东西。
记住了原来沙发很狭小。
记住了躺在地板上很冷。
还记住了冷付俊身上的味道。
记住了冷付俊毫不留情的疯狂。
记住了冷付俊咬起来很疼。
记住了他人生中遇上的难题,大部分都是用哭解决不了的。
他不过是一朵才绽放出骨朵的花,花杆还摇摇坠坠,风一吹就摆动不定。偏是这样的一朵花,被蟒蛇缠住了,蟒蛇吐着信子绞紧了他,而还未来得及开放的骨朵就这样碎裂,花液像眼泪,落到地上。
一切挣扎化作徒劳,哭也好,求也好,都传递不到对方的耳朵里。
等到这一晚结束,天方既白,竟下起了今冬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
醒来是在床上,冷付俊的状态依旧不好。他不知道昨晚对方在自己的酒里下了到底什么药,他只知道醒来之后人依旧昏昏涨涨,头痛欲裂,比宿醉更加难受。
但相比钟乐悠,他还是好上了太多。
淡薄瘦小的男孩还深睡着,他陷在床褥之中,冷付俊甚至要拨开被子才能看到他的脸。
其实昨晚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冷付俊失去了理智却没有失去记忆——尽管他也希望自己能干脆失去了记忆。
早上终于清醒之后,他还未看清睡在身边的人是谁时,心里还有过那么一瞬间的祈祷,是谁都好,真的不挑了,谁都可以,千万别是钟乐悠就好,千万别是他。
可看仔细了,就只是他。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了,没有一丝虚假。
冷付俊抹了把脸,心里头一次这样茫然,不知接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他睡了钟乐悠,别说冷冬重跟林素夕知道了会怎么样,光是宋声巧知道,就会气得不行吧——况且不论别人,单论他们之间,钟乐悠本性单纯,又信任他,将他当成哥哥——为什么就是要发生这样的事,他都不知道等下钟乐悠醒来,自己该怎么面对他。
别说钟乐悠也许就会因此讨厌他,冷付俊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件事情。
他将钟乐悠当成小弟弟,照顾他关心他,就只是出于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感情罢了。他可以大大方方让钟乐悠跟他睡在一个房间,就是因为他对钟乐悠没有任何一丝不该有的多余想法——结果他自己思想干净了,现实条件就脏了,这么睡一起,就睡出事情来了。
有一种违背了道德伦理的罪恶感。
而且他千想万想,都难以想到,钟乐悠的身体会与寻常男孩不同——他比常人多了一块肉,他竟是双性的。
冷付俊确信昨晚自己所见一切皆为真实,便是眼睛忘了,身体都清楚记得。他还记得……算了算了,别记得这块多出来的肉了,还是想想接下去怎么处理这些事情为好……
冷付俊进退为难。
钟乐悠体质特殊,也不知这一夜放肆会不会为他带去什么影响。他这样……会怀孕吗?应该不会吧,可要不小心……冷付俊越想越烦,整个脑壳都疼。
那时心里唯一确定的事,是他定要给昨晚下药的小子一顿好看。
钟乐悠大概是着了凉,昏睡在床上不醒。冷付俊原是怕他醒,可见他久久未醒又担心,伸手一摸他额头,才意识到他是发烧了。
又叫人又找医生,哪里是能没有动静的。
江景言是第一个知道的,但当他知道冷付俊不仅睡了人家还搞到人家生病后,却没有太大的意外,反而有种“我就知道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的感觉——就是看到冷付俊愁眉苦脸的,他也不敢叫冷付俊察觉,面上必须保持着平稳淡定。
医生来看了,瞥见冷付俊这活阎王一样的脸色,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冷付俊没让他看的地方也不敢看。给钟乐悠打了针留了药嘱咐了句好好休息,就逃命似的赶紧走了。
冷付俊甚至连江景言都严肃警告了:“这里的事你要是敢说出去半个字,我就只好要你的命了。”
可见这件事情对冷付俊而言的确是相当严重了。
昨晚那个男孩子已经被抓来,趁着钟乐悠还未醒来的间隙,冷付俊决定亲自将这个家伙教训一顿。
男孩面白如纸,跪在地上。头发乱糟糟的不说,一边脸还有些红肿,像是在见冷付俊之前已经被人打过了。
见了冷付俊,更是害怕,都不敢抬眼。
可惜冷付俊并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尤其这个看上去没什么伤害力的小家伙,实则下的手段却是龌龊不堪。
冷付俊一脚踹在他身上:“你他妈好大的胆子,敢对我下药?是不是活腻了?”
男孩被他踹倒在地,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