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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沃修又有一晚忽然醒过来,却不是因为崖会泉又在半夜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动作。

这次,他夜半惊醒,发现搞了新动作的是他自己。

人的适应性是真的可怕,两人最初刚挤到一块时,崖会泉的僵硬自不必说,他每晚都紧绷到像个刚从流水线上下来,还没怎么学会模仿真人的仿生人,总让沃修疑心僵成这样,他是怎么做到还能入睡的,不会在睡梦里梦见自己变成了块笔直的板,还随时有崩裂危机吗?

不过这么疑心着的沃修,就也没好到哪里去,主动靠近的是沃修,硬跟人挤的也是他,等崖会泉别别扭扭的没硬赶他走,还是让他这个主动上门的人形小火炉留下了,至少有两三个晚上,沃修近乎整夜清醒,有效睡眠时间不足两个小时,并在清醒中深沉反思,真实的肢体接触与纯口头撩闲,可太不一样了。

花了修理好第一套动力系统的时间,他们才终于适应这种新的接触模式。

两人至少是可以用一种较为放松的状态接纳对方存在,不至于说再轮番上演“躺着假扮木头人”的诡异小游戏,并且还要出于尊严和胜负心,强装出自己其实睡得很好的样子了。

但直到沃修惊醒的这晚,能放松容忍旁边还有另一个人——这就是沃修和崖会泉做到的最大地步。

他们都还没想过要在这个状态下再更进一步。

结果想确实是没有人在想,沃修倏地一睁眼,发现自己行动快大脑一步,他在睡梦中无知无觉就干了票大的——他把旁边的人抱住了。

沃修:“……”

沃修:“…………”

沃修别无办法,动也不动,并不清楚自己的手怎么回事,为什么就擅自在睡过去后做出了这种行为,一时半会,他也并不敢把手收回,怕万一自己的手一动,崖会泉要是醒了,那么此时情景的尴尬程度,起码是他逮住崖会泉解枪那晚的十倍,能够让他们俩相顾沉默到地老天荒。

“他可千万别醒。”沃修心想。

然后过了一会,他又想:“可我是什么时候伸的手?我伸手的时候,他难道就一点感觉也没有,没在我伸手时被我弄醒吗?”

伸手的人不知道自己怎么伸的手,顺应着祈祷没有醒来的人,就也没办法回答自己又是为什么没醒。

又或者,崖会泉那时候其实醒来过,但那时的他就和晚一点才惊醒的沃修一样,发现仅有自己一人清醒着面临此种窘境,很怕把人叫醒之后会更尴尬,于是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装自己还没醒,倒头又自我催眠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