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都快去空了,一点用都没有。”钱礼说着狠狠剜了姨娘一眼,说,“瑾王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家都去陪葬吧,谁也不用哭谁了。”
那姨娘一听竟然直接跪地哎呦个不停,一边砸着地一边哭说:“这话好没理!谁不知道瑾王爷是个病秧子,他阳寿到了阎王爷要收他,怎么还要怪在我儿子头上!天啊!我们贱命一条是比不得人家金贵!难不成我儿子死了他就能续上命不成!”
钱礼真想一刀劈了这毒妇,脸色铁青地哐地踹了一脚茶桌,骂道:“知道自己贱命一条还敢号丧!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夫人听了也神色不豫起来,说:“你要是真想你儿子活命,赶紧烧香祈祷瑾王爷没事才是,你咒了他,就能让你儿子回来吗?”
那姨娘哎呦个不停,哭叫着说自己儿子命不好,遇上了索命的鬼,钱礼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在她肩头上,把那女人踹得翻了几滚,终于不敢叫了。
钱礼向周遭候着的府兵吼道:“都是死的?把这脏心烂肺的东西给我扔出去!”
瑾王府鸡飞狗跳了好些天,端汤侍药的进进出出个不停,刚送走一个郎中又请来一个大夫,全府上下都折腾得不轻,但病榻上的那位几乎连眼都不愿睁一下了。
卿知脸上的掌痕早就消退了,只是天天哭,刚开始那位殿下还能喝下点汤药,再喂就要往外吐,还没吃点粥,往外吐的都和了血,不过七八天功夫,人瞧着就瘦了一圈。
卿知衣不解带地守着他,希望他能喊声饿,但这么些天别说吃点什么,喝口茶都得用勺子点到唇缝里——他什么都咽不下去了。
待夜深熄了烛火,卿知总有一种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错觉,倚在他床边微微眯一会儿都会梦见他少年时大口呕血的样子,这梦还做的不明晰,卿知就一身冷汗地吓醒了。
萧轻霂被寒毒害狠了,这些年很少会发热,发热了也不敢随便用药,生怕有沾寒气的药冲了他,结果这天刚敲了寅时的更鼓,卿知起身想喂他喝点茶水,突然摸到他额上发烫,吓得直接摔了茶盅。
这通来来回回又送走一拨大夫,看来瞧去只说是心火旺盛,又喂不进药,就像是冰块里面窜了火星子,外人实在束手无策。
大夫又说,再喂不进粥饭,只能准备后事了。
卿知红着眼连呸好几声,端着粥又进了他的房,一脸灌也要给他灌下去的神态,然而人到了床边先哭上了,叫他许多声也没听见回应,又是自责又是害怕地缩在他边上哭个不停。
突然床上的人咳了一声,卿知的哭声顿时停了,忙起身去看他。
萧轻霂眼皮都发着红,像是很费劲才微微撑开了些许,他的眼球一动都不动,半晌才听见他沙哑地叫了一声:“阿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