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文逊嗤笑道:“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来投靠我的,你的眼睛里,没有奴性,但是大多数人对我有误解,以为我就喜欢奴才。其实相对于奴才来说,我更喜欢诚实的人,你就是个总说实话的人。”
“谢殿下抬爱,殿下一见我就让我办军火运输的事,我知道您信我。”步睿诚道。
这是他们两个自打这次见面以来,君臣之间第一次开诚布公的对话,和于浩海“疑人不用”的原则相比,凯文逊是从不相信任何人的,他在一个充满危机、不安全的环境里生存、生长,反而习惯了驾驭不完全相信的人。
“你猜我现在最棘手的问题是什么?”凯文逊问道。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步睿诚道,“您只想带着好人离开这里,坏人想让变异人都给杀了。”
凯文逊笑了:“我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是我看您调配的倾炮数量推测的,依巴老贼的地下室都堆满了,”步睿诚道,“闻医生把配方告诉您了吗?他不像是这么……这么狠的人。”
“他太婆妈了,配方是我骗来的,”凯文逊支着下巴在思考,“怎么能快速甄别值得活的人,和应该去死的人呢?”
他就像是驾驭着一艘诺亚方舟,需要把这个地方的好东西都挪走,坏东西都留下,可这个问题,连圣经都给不出正确答案。
中午回到王帐,王俊已经睡醒了,正在帐篷外面的长桌上教omega们捏花卷、蒸包子,当地面食较多,王俊来了没多久就把驻地上流行的一些吃食都搬到了这里,夷克族的omega们见了很新奇,都来学习厨艺和蹭吃蹭喝的不计其数。
“回来了。”王俊笑着对凯文逊说,不知怎么了,竟不大好意思看他,低下了头。
“嗯,”凯文逊捻起他的下巴往上轻轻一抬,看到的是撑得红肿起来的嘴角和紧张的到处乱瞟的黑色眼珠,“张嘴我看看,喉咙里也顶肿了吧?”
王俊赶紧把他胳膊拍了下来,像是怕别人听到一般,连忙把他按到了饭桌旁,又恨恨地拍了两下他的后背,凯文逊忍不住笑起来。
待得午休过后,凯文逊心血来潮,说王俊天天在帐篷里睡觉、缝衣服、做吃的,也太闷了,便牵着他的手往附近的农户村庄里走一走。
时值四月的天,巴尔干地区气温十几度左右,有绿洲的地方风景很不错,胡杨树林里鸟儿啼叫,草木葱茏,凯文逊牵着王俊在乡间小路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卜奕、步睿诚等人随行。
突然几只芦花鸡从草丛里钻了出来,咯咯哒、咯咯哒地叫着,时不时地低头吃食,凯文逊看到这肥鸡,想起王俊最喜欢吃鸡翅膀了,昨晚让他吃了一晚上鸡,今天怎么也得吃点儿真的鸡来补补身体,于是便对荆露说:“你把这些野鸡都给我杀了,送给炊事兵,晚上做来吃。”
“是。”荆露二话不说,跑去抓鸡杀鸡了。
卜奕和莱恩等人听到他这话,都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王俊看得傻了眼,抱住凯文逊的胳膊:“你杀农户的鸡干嘛啊?!”
“农户的鸡?”凯文逊纳闷道,“这不是野鸡吗?”
“哪里是野鸡,这都是附近村民放养的鸡!”王俊拧着他的胳膊。
“可是它们脖子上没有个牌啊,”凯文逊道,“狗脖子上挂的是狗牌,猫脖子上挂的是铃铛,omega脖子上挂着项圈,说明都是有主人的,这些鸡没有项圈……”
王俊赶紧去堵凯文逊的嘴,周围的士兵们更是笑个不停,王子殿下就是高高在上、五谷不分的王子殿下,虽然极少露出马脚,但在心爱的人面前,难免会暴露出他比较蠢的一面。
荆露手起刀落,鸡毛遍地,杀都杀了,好在挨家挨户给农户赔偿了鸡的钱,农户看这赔偿款超出市价三倍有余,都高兴的不得了,欢迎王子携王妃再来买鸡吃。
晚上的时候凯文逊伏案办公,王俊吃上了他心爱的烤鸡翅膀,叉子上挂着一个鸡翅,正坐在凯文逊的旁边,好奇地看他写什么,唇上油汪汪的,凯文逊说:“你要是弄我纸上都是油,看我不收拾你才怪。”
王俊一听,就要离远点儿,又被凯文逊搂住了腰,笑着吻住他的唇,王俊看他越弄越来劲,只好跟他说点儿别的岔过去:“文、文逊,别弄,我想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朋友?”凯文逊握着他的手腕,“你在这儿朋友可多了,比我认识的人都多……”
“嗯嗯,是个本地的omega,他也是依巴的孩子,但是,受了伤,昏迷了,”王俊抢着赶紧把话说完,“等我把他救活了,他突然、突然就会说普通话了!”
凯文逊放开了他,看着他道:“‘突然’会说了?”
“是啊,原来好多天,我都以为他是哑巴,”王俊说,“我每天三碗药给他灌下去,他就会说话了,而且他枪法好,特别能打,连荆露都被他打趴下了。”
凯文逊眼珠转了转,问道:“你说,他是依巴的孩子?”
“是的,他说想见你,可以吗?”王俊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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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文逊坐在王帐里,手里玩着那把剑的剑穗,等待王俊把这人领来,不一会儿,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细瘦的人走了进来,脖子上系着丝巾,脸上罩着面纱,王俊为了让他们能好好谈话,转身走了出去。
“殿下。”这个人朝凯文逊行的是标准的水星omega礼。
“我不跟遮挡着脸的人说话。”凯文逊道。
这人微微一笑,把面纱一把摘了下来,露出的是一张遍布恐怖刀痕和烧痕、五官残缺不全的脸,只独留一双眼睛明亮如星,看得出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年轻人。
凯文逊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殿下好胆识,”这人说道,“很少有人看到我这真面目而不失声大叫的。”
“跟我想象的鬼长得差不多,没什么可奇怪的,”凯文逊道,“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这人朗声道:“我姓赵,名云可,姓氏随我的omega父亲,我这一脸的伤痕也是拜他所赐,他被我的alpha父亲,也就是依巴强.暴生下了我,对我这孽种怀有恨意,所以,用刀毁了我这一张脸。”
原来与我的身世同出一辙啊,凯文逊冷笑道:“没兴趣知道你为什么变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