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想追求那样的感情,独一无二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才落到这个下场。”于浩海轻声道。

“我也想啊,你看虽然嘴上说喜欢我的omega那么多,但我也知道,他们都图我的脸,”尹瀚洋毛躁地刨了刨自己的头发,“可我也有老的时候啊,那等我不帅了,不就抛弃我了?”

兄弟俩同时唉了一声,这水星的omega,实在是太渣了。

“你再睡会儿吧,明天早上就完全好了。”尹瀚洋说。

“嗯,”于浩海从衣服内侧兜里掏出一个曜石十字架项链,看了一会儿,递给尹瀚洋,“帮我扔了吧,本来想还他,但忘了,反正……我是个穷光蛋,不还他也行,估计他也不差这么一条。”

“你是个穷光蛋?”尹瀚洋纳闷起来,接过项链,“姓方的说的?”

于浩海低垂着眼睛,没说话。

“靠!”尹瀚洋这下明白哥哥为什么万念俱灰到发烧昏迷的地步了,他这是被方倾狠狠羞辱了啊!

他刚想说你要是穷光蛋那还有谁是有钱人,突然想起刚给医院捐了6个亿的什么秘书长,瞬间萎了,只站了起来,忿然道,“他怎么这样?那他还给你这个项链?”

“……是我抢的,所以他也没做错什么,一开始就是我逼的,”于浩海平静地道,“这事从明天早上起,就全翻篇了,咱们永远不提。”

“好。”尹瀚洋和哥哥对了一掌,把项链揣到兜里,走出房间,把门轻轻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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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倾是一路懵着回到医院里的。虽然歌剧院里的人质们全身而退,甚至没有一人中枪伤,但几千人中不乏老年人,大多惊惧异常,受到惊吓,个别年轻的omega有个心脏病或是呼吸症的,也瘫在了地上,不能动弹,救护车足足用了六辆,才将人都拉到了医院。

方倾从那间屋子里呆呆地走出来,耳边回荡着于浩海的话,没愣多久,就被护士抓过去救治患者,直到下半夜,他才坐着医院的班车,丢了魂一般,回到了家里。

客厅里青羚在跟人打电话,多是去问候的,这一夜太多贵族们参与到了这件事中,很多人惊惶不安,彻夜难眠。方倾进了自己的卧室,把外套一丢,疲惫地趴到了床上,听到自己咚咚作响的心跳声。

“那么我宣布,我这条鱼,从此离开你的大海了。”于浩海的这句话和决绝的表情,反复像过电影一般闪现在方倾的脑海里。

他什么意思?他要跟我分手?他好大的胆子,说什么不想待在海里了?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就因为我没去看他?就因为我去是去了,看的不是他是别人?

方倾百思不得其解,心想:他难道会以为自己真的喜欢尹瀚洋?不是吧,那也太傻了!至于那个秘书长,完全就是钓着……啊,这个词使用的太糟糕了!就怪青羚爸爸,天天说钓着这个钓着那个,弄得自己想都没想,就也说钓着了,其实哪是那个意思啊!那就是“商务谈判”而已啊,雷蒙的投入也是希望在不远的将来有回报,自己怎么会对雷蒙有意思呢?至于什么红珊瑚宝石,那也不算是定情信物,青羚爸爸收了很多人送的各种礼物,最后都变卖了,将钱投入到医院的基金调度了,不然三年一次的大病报销,钱是从哪儿来啊?不就是这么一分一厘攒的吗?没有青羚的外交,怎么会有医院的今天,至于什么凯文逊王子,那更是无稽之谈啊!

于浩海有没有脑子,怎么会这么想我?!

方倾越想越来气,把枕头狠狠地砸到地上去。

这个大柚子是不是疯了,以为我给他戴了几顶绿帽子吗?!雷蒙一顶、凯文逊一顶、尹瀚洋也一顶?!还说他自己是嫖.客,那他是嫖.客,不就骂我是鸡吗?!哦,我现在不是猫了,改成鸡了?!

方倾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站到地上气得跳脚,把桌子上的钢笔、尺子、书本、摆件全推到地上去,发疯般地摔东西。

“方倾你干嘛呢?疯了啊?!”青羚在客厅听到动静,开始骂他。

书本中夹着的木棉花水晶薄片露出一角来,方倾一屁股坐在床上,一边气得发抖,眼眶乱晃,一边看着那红色的花瓣。

五六分钟后,他平静了。开始运用医生缜密的思维,分析于浩海此次“发病”的原因。

首先是放了他鸽子,很不对。于浩海第一次做医生家属,还不了解医生这个职业的特性,是很容易就失约的,常常出去玩一会儿,一个电话就被叫走,这些年,方倾也没有一个朋友,原因很简单,就是没时间经营友情。青羚也抱怨过他和方匀两个人,常常一家人出游,半道方匀和方倾就走了,剩青羚独自回家。

但青羚作为医生家属,被放鸽子的“鸽龄”已经十几年了,现在偶尔还会抱怨和生气,更别说头一次遭遇的于浩海了,所以这件事是自己错了,下回一定要跟他解释清楚,得到原谅。

方倾从心里的小本本上,把此项“罪状”给划掉。

每个人的成长,都会受到其父辈的影响。就拿自己家来说,方匀这些年哄着青羚,那就完全是任打任骂,家暴什么的稀松平常,就是夫夫之间的日常互动。方倾这些年看在眼里,早已见怪不怪,还以为omega在家就是这么作威作福的。

可于凯峰尹桐夫夫,显然是不一样的,方倾曾见过尹桐在医院体检完,于凯峰从外面推开门,只一个眼神,就像唤小狗一样把尹桐唤走了,那于浩海这些年耳濡目染,肯定也以为可以那样呗,再说了,他早就告诉自己,他是“主人”,自己是他的小母猫。

方倾把木棉花薄片拿出来,放到鼻尖闻了闻,把于浩海这一项罪名也给划掉了。这事要怪,就怪于浩海那沙文主义极其严重的爸爸于凯峰,一天到晚地耍威风,把于浩海都给带坏了,也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发雷霆。难道他是少爷,自己就不是吗?方少爷从来爱去哪就去哪,自由如风,这还得跟他报备这些天都去哪了,解释了一大通为什么没去找他,结果人家还不领情。

方倾躺到床上,手里把玩着那木棉花薄片,长叹一声。算了,于浩海的职责重大,做的是保家卫国的事,尽管他没跟自己细说过瀛洲那边的事,但看他身手和胆识,也知道以前是经常跟于总他们上战场,跟敌人刀枪相向的,像今晚这情况,有多么吓人,每一步都可谓是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

这样的人,跟他置什么气呢。

方倾大人有大量,已经在心里完全原谅了于浩海的少爷脾气,他翻来覆去琢磨这件事,直到早上七八点钟,才沉沉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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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竟然已是下午,方倾连忙起床,先去洗了个澡,走了出去,见方匀和青羚都在家,桌上放着下午茶点,原来方匀也是忙到深夜才回家,也是刚起来不久。

“早啊,儿子。”方匀端着茶杯跟方倾打招呼。

“……都要吃晚饭了,还早,”青羚瞪了方匀一眼,“你们父子这过的是什么黑白颠倒的日子。”

方倾坐到沙发另一侧,拾起一块糕点吃着。

“怎么说?”青羚问方匀。

“估计是中将了,这次救下的人太多了,里面还有统帅,”方匀心情很好的样子,“而且零伤亡,简直是奇迹。”

青羚叹道:“也是因祸得福了,浩海这才多大啊,19吧,比于总当年升的都快。”

“是啊,不过于总估计不同意,跟统帅掰扯呢,”方匀笑道,“于总说小孩儿压不住阵,封个少将表示一下就得了,可是集训结束后,浩海带一队的话,就也是少将了,这么封还是少点儿东西。”

方匀说完,看方倾吃得满嘴糕点渣子,人呆呆的发愣,问道:“昨晚你怎么回事,就说浩海当时情况很危急吧,你作为一个医生,一个带学生的小导师了,怎么又喊又叫又要往里面闯的,那么冲动。”

方倾心里一横,反正早晚得说,之前不说还被于浩海介意,早知道就说了,就算有些难为情,也干脆说了吧!

他把吃剩一半的糕点放到盘子里,站了起来,郑重其事地宣布道:“爸爸,我要告诉你们一件事,我、我喜欢浩海!”

说完他就赶紧低下头,脸臊得通红,可半天没听到对方反应,他微微抬头,看青羚神色如常地喝着他的花茶,方匀用叉子叉着糕点,完全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