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少年嫣红的舌尖灵巧地舔过冰棒上化水的地方,然后喉头攒动,快速咽下,感觉隔间里的温度更高了。
在我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时,少年蓦地仰头,和我直勾勾的眼睛对上,一双大而亮的眼睛此刻弯成了月牙,有沉醉的笑意蕴在里头。
“哥,你能上z大啦!”
能上z大在意料之中,但也是一件令人欣喜的事情,可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一整天乃至之后的许多天,脑海里都是少年吃冰棍的画面。
我想,我病了。
我上大一那年,黎琛上了我那会儿上的高中,而孤儿院因为资金周转不灵而正式关闭。
院长爷爷叫我们不要担心,他这些年存了不少钱,足够三个人好好过日子了。
但我和琛琛都知道,他哪有存下什么钱呢,那些钱几乎都用到了孤儿院的孩子们身上。
于是我们没有告诉爷爷我们半工半读的事儿,上了大学后我也有了更多的闲散时间用来发展副业,和舍友紧跟互联网潮流,小赚了一笔。
我把这件事告诉琛琛后,对方很高兴,说他的哥哥最厉害了。
看着他的笑容我似是醉了,脱口而出一句心里话:“琛琛,你专心学习,不要再打工了,哥哥能养你。”
但是我的小玫瑰带刺,他瞪了我一眼,气鼓鼓地说:“我自己也可以养自己啊,当年哥哥能半工半读,我当然也可以!”
那真是一段很好的时光,直到琛琛因为帮助班里的女同学而被一众阔少排挤孤立,我们的好日子似乎到了头。
那天我从学校回家,迎接我的琛琛虽然面上带笑,眼底却有几分闪躲,我立刻就发觉不对,想要问他却被他搪塞避开。
爷爷年纪大了,记忆力开始退化,有些事甚至还需要别人帮着做,我当时便先去看爷爷了。
晚上临睡前,我躺在卧室的小床上,能听到隔壁卫生间哗哗的水流声,黎琛在洗澡。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促使我下了床,一声不吭地走向卫生间,刷得打开门,在蒸腾的水汽里撞见少年纤瘦白嫩的身躯。
那具身体很白很娇嫩,以前我不小心碰得重了都会留下一道印子,此刻那上面却遍布淤青。
被打出来的、被捏出来的、被掐出来的,很多,晃得我眼睛疼。
我几乎扶不住门框,在少年跌跌撞撞跑向我时,我下意识握紧他的手臂,在他的痛呼声里又惊慌失措地松开。
“谁干的?”我问,感觉嗓子眼里都在冒血花,冲冠怒火不过如此。
黎琛没有告诉我,他只是红着眼睛用那把不再奶声奶气却依旧很甜的嗓音跟我说:“没有谁,哥哥,没有谁,我不小心磕的,真的。”
然而这种拙劣的谎言我怎么会信呢?
在回校前我不动声色地把事情调查清楚,然后一一布局,把那些欺负过我弟弟的人狠狠揍了顿。
年少时做事总有些轻狂冲动,时至今日我不后悔我的冲动,只后悔没有做的更干净妥帖些,让那些人查出了马脚。
我被学校记了大过,如果不是我的导师恳求校方和那些道貌岸然的家长们,或许我还会被学校开除。
黎琛知道这件事后跑来我们学校找我,他哭着质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抱着他,没说话,等他哭够了才摸着他细软的发丝说:“因为哥哥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
黎琛哭累了就在我怀里睡过去,我把他抱回了宿舍。
舍友们知道我做的事后并没有孤立我,即使是那个和我一起创业而遭到牵连导致创业初期失败的舍友,他也没有怪我,只是拍拍我的肩膀,让我振作起来。
我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有多大,记大过意味着哪怕我成绩再优异也与保研无缘了,而且它会跟着我一辈子,找工作、就业等等。
但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我怀里的小玫瑰。
那天晚上黎琛没有回学校,我们躺在宿舍的小床上,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