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真一口气说完这些,这才抬起头,看了温昇一眼。
他不善于表达,更不要自己剥去外表,把带着瑕疵的真实内里直白地展示给谁看。但温昇不是别人,如果有这个需要,让他真把心掏出来给温昇他也不会犹豫。何况温昇只是静静地听他说着,眉宇间没有刻意的赞同也没有明显的反对。纯粹的,不带任何评价的倾听对濮真来说反而是最好的鼓励,因此真正剖析自己的过程其实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濮真被温昇的目光摄住了,之后没有再逃避地移开:“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那么一点点……”他还是没能说出“喜欢”这个词,含糊略过了继续说道:“如果是我想多了,说开了就好。如果我想的是真的,那我这种状态其实不适合和人恋爱。”
“尤其是和你。”
过于炽热的感情放在不求回应的单箭头里无可厚非,但放在双向的恋爱里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濮真只是普通地喜欢温昇,那么即使他有再多缺点,也还是会去试一试,可他偏偏将温昇视若神明。就算他一次恋爱的经历也没有,也知道这种近乎病态的偏执不适合转化为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濮真不是不知道自己有些魔怔,他能任凭这种感情滋生蔓长,最大的前提是他从来没想过要得到对方回应。就连做梦,他也只敢梦到他们成为了交情不错的朋友,偶尔一起约个舞。再大胆一点,也不过是一起参加除了跳舞以外的别的活动。可温昇不仅轻轻松松地圆了他最大的梦想,甚至给了他更多。
多到让他一再怀疑,究竟是自己知足常乐,想要的太少,还是温昇慷慨大方,给出的太多。
也许是最艰难的部分说完了,濮真看着有些许如释重负的轻松,接下来的转折明显要顺利了不少。
“但是我没有权利替你做这个决定。”
温昇是一个具备自主思考能力的独立个体,他拥有对自己的决定权,并需要承担他的选择可能带来的风险。濮真没办法一厢情愿地判定他是心血来潮或者其它,更没办法打着为他好的借口左右他的人生。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把所有的弊端都摆在温昇面前,让他自己做选择。
濮真希望温昇一生平安顺遂,但如果温昇执意是要走“弯”路,那濮真也绝对二话不说为他披荆斩棘,尽可能地让他少碰些壁。
至此,濮真结束了他的全部陈述,并将决定两人未来走向的砝码一个不剩地推到了温昇的面前。
哪怕濮真摆出了剖心置腹的架势,他说的话还是不多。温昇听得很认真,濮真没说两个人为什么不合适,但温昇听懂了。理解这些话不难,一切解释都在他的话里行间。
换两个热情开放的,录完舞那天晚上说不定就搞到一快去了。濮真明知温昇不是那种瞎瘠薄撩的人,可温昇都亲都亲了,他却连一句“你可能喜欢我”的猜测都不敢说,好像说了会怎么折辱到温昇一样。温昇向来不认同“我喜欢你是我的事”这类的观点,能不能成另说,但既然喜欢就应该去追。如果放在从前,温昇听到有人这么和他说,他一定会对此反驳。可也许是之前已经有了足够的铺垫,又也许因为那个人是濮真而不是别人,他虽然没能做到认同,但却做到了理解。
不是亲眼所见,温昇也不会相信会有哪个人会把自己放得这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