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沅轻手轻脚吹灭内间的烛火,只余外间的灯亮着,她又去四处检查门窗都关紧了没有。
做完这些事,她才放宽心到廊上去,也就是抱着被子靠着,她可不敢睡。
登基大典才过去几日,新帝虽是早就定下来的太女,但先帝走的太过急了些,所有人都还没准备好,宫里更是乱了套了,如今虽尘埃落定,但殿里的这位新帝这几日,依旧睡得不太安稳。
阿沅是第一次守夜,早有人叮嘱了她,虽然新帝宽宥,也没发过什么脾气,但正值多事之秋,又是在帝前伺候,可马虎不得。
阿沅自然谨记在心,入宫当差,阿沅最珍惜的就是她这条性命。
迷迷糊糊闭了闭眼睛,阿沅就听见有人叫她,她心里一个咯噔,忙跑了进去。
将内间的烛火点燃,阿沅看见,新帝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起来,她发丝凌乱,一双眼睛更是从未有过的幽暗。
被这样的眼神吓到,阿沅慌张跪下,“陛下,怎么了?”
祁太安只觉得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些乱七八糟的场面,怎么理也理不清楚,她看着这一室的烛火,竟问道:“是什么日子?”
日子?阿沅一愣,新帝想要知道什么,她揣摩不透圣意,只好战战兢兢地答:“淮叶元年,明儿个该惊蛰了。”
祁太安虽头痛欲裂,但不至于不记得淮叶元年是个什么日子。刚过完新年,母皇就突然崩逝,喜庆一扫而空,连绵的雪落下来,直到前些日子才堪堪止住。
许是祁太安的脸色太过于难看,阿沅主动问:“陛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要请太医来吗?”
祁太安看向阿沅,是个面生的小丫头,这长乐宫的人数不胜数,她自然是记不住,她摆了摆手,她这病,太医治不了。
恰好窗户外一道闪电滑过,隐隐照进窗内,阿沅被吓了一跳,才明白过来这可是御前,她耸动肩膀,觉得大限将至,但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祁太安怪罪下来。
她悄悄抬起头去看,发现新帝只一味望着窗外,窗子关着,新帝应该是什么也看不见,但阿沅一阵恍惚,她竟然看见新帝的脸上有什么东西滑落。
还能是什么东西,阿鸢低下头,新帝哭了,在普通的一个雷雨天里。
祁太安走到窗前将窗子推开,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瓢泼大雨,倾倒在这宫墙之内,混沌的记忆里也有这么一场雨,下在蜀王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