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胖子“托塔手”丁勉本在厅内,先前却出去了一刻。此时他与李不负一起走来,向众人介绍说道:“这位乃是莫大先生的小师弟李不负,他这回本是替莫大先生前来赴会的!”
此言一出,群雄皆惊。
何三七、定逸师太、余沧海、闻先生等人都是面色各有变化,精彩纷呈。
而刘正风先是惊住,随后道:“胡说!我师父徒弟中,尚在世的只有我和莫师兄二人而已,哪里有什么小师弟?”
丁勉冷笑道:“难道刘师兄,尊师在外游历之时,顺便收一位弟子也需要告知你一声么?”
刘正风定了定神,说道:“你说这位是替我莫师兄来的,那么想必我莫师兄是知道他的了?”
丁勉道:“李师弟,将信给他瞧瞧吧!”
李不负拿出那封皱巴巴,看上去有些年头的信,交给了刘正风。
刘正风望见信纸时,已是一惊,拿出来看,也不知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他竟看得眼睛有些红润。
李不负知道那信上写的不过是一些早年学艺的趣事,其实无它,不甚紧要,也许只是真情流露,十分打动刘正风罢了。
而群雄瞧得刘正风的神色,便都知道,这李不负多半真是替莫大先生所来的了。
刘正风览罢,双手捏住信纸,轻轻一震,那信纸顿时成了碎片,道:“我认得出,这是莫师兄的亲笔!你替他来,想必是有话要对我讲!”
李不负清了清嗓子,想了半天,却没开口。
他暗中沉吟:我装作是莫大先生派来与刘正风为难的,才轻易地混了进来;但我却弄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鬼名堂,我还是不要胡乱开口的好,免得漏了马脚。
又过了一会儿,群雄皆是在等着李不负说话。
李不负却端着架子,大模大样,只说了一句,道:“莫师兄已说了,不久后要将掌门之位传与我。”
他问牛答马,故意装出一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样子。
一旁嵩山来的三位一代弟子“托塔手”丁勉、“仙鹤手”陆柏、“大嵩阳手”费彬见状却皆是一喜。
丁勉心里笑道:我正愁我嵩山派直接对付刘正风,未免显得有些过分插手衡山派之事。偏偏来了个辈分极大,人却极傻,看样子还是与刘正风不太客气的衡山派弟子,扶他出手,这就名正言顺了!
他朗声道:“李师弟的身份,想必没人再怀疑了吧?”
定逸师太疑道:“李师弟既是衡山派亲传,为何昨日来时不曾讲明,却说自己无门无派?”
丁勉先笑道:“嘿嘿,人家是未来掌门,微服私访,察看这刘正风有何劣迹,有什么不可以的么?”
他身材魁梧,说话气势压人,定逸师太本欲再争,最后却还是摇了摇头,道:“这位青年英侠原是我五岳剑派之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莫大先生若要将掌门之位传给他,我定逸自也是支持的!”
丁勉一张肉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道:“哈哈哈,定逸师太深明大义,实在是我辈楷模!”
定逸师太道:“楷模不敢当,只是老尼还要问一句。诸位嵩山派的师兄为何要将刘府门人与家眷都以刀剑相加,这有些太过凶狠!”
丁勉声色一厉,道:“师太不知个中原委,让我来问!魔教中有一位护法长老,名叫曲洋,不知刘师兄是否相识?”
刘正风脸色登时一变,口唇紧闭,一言不发。
丁勉再问过一遍,刘正风才叹道:“不错!曲洋曲大哥,我不但认得,而且是我生平唯一知己,最要好的朋友!”
霎时间,厅中嘈杂一片,纷纷议论。
谁也想不到刘正风竟承认与一位魔教长老相交,且是最好知己。
只因正邪势不两立,水火不容,见面即要打杀,绝无交友之理,这简直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
丁勉见刘正风承认,笑了笑,道:“好,那么我们便请这位衡山派的未来掌门,替莫大先生所来的李不负师弟来评评理吧。”
“李师弟,你说与魔教中人相交,会是出于什么目的?”
他将话头抛给了李不负,李不负皱眉道:“胖师兄,我怎知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想必是为了探听魔教虚实,好为正派通风报信吧。”
“刘正风一片赤胆忠心,可昭日月。我微服私访,这点是考察到了的。”
李不负顺着丁勉捧他的话往下说。
丁勉闻言,不禁感到十分语塞,勉强道:“还是请刘正风师兄说说罢。”
刘正风叹道:“我与曲洋兄一见如故,却只以音律相交,绝不论及正邪与武功,他擅长七弦琴,在音律之中我听得他品行高洁,绝非魔头一类。”
丁勉冷笑道:“这都是魔教的伪装罢了。李师弟,你怎么讲?是劝刘正风杀了曲洋,还是让他自刎谢罪?”
他赫然是将李不负当作了一个傀儡皇帝一般,虽句句问他,却并无敬意。
——李不负在旁,暗自计量:这刘正风看来也不像是坏人,我若是他,我一口否认也就是了,而他偏偏承认,要说什么音律相知,实在太过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