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吃山空两年多,刚搬来的时候,还老是花钱买这买那,肖家家底早就空了。
肖家辉寄回来的这点儿钱,就是一家子的生活费,否则肖老太也不至于睁一只闭一只眼放小孙子出去当贼。
肖佳欣早就跑了,她实在受不了肖家现在的生活,没钱活还多,经常要挨骂。
找了个机会,就跟个外地来做生意的男人跑了,那男的比她大十几岁,都快四十了。
上要伺候老的,下要照顾小的,肖老太年纪也大了,真有些吃不消。
梁凤霞回来的倒挺好,留下她干活,她一个坐过牢的女人,在外头怎么活?留下来还不是任她磋磨。
这么一想,肖老太眼睛也亮了,心气儿也顺畅了。
果如她所料,梁凤霞无处可去,娘家人跟她断了关系,她工作也没了,身上没钱,有案底不好找工作。
就算肖老太不愿意留她,她死皮赖脸也要留下来的,她原本赚的工资,可有一部分上交这两个老不死的了,得讨回来。
梁凤霞便这么留在了肖家,日子过得有多苦,那真是让人没法说。
肖老爷子原本腿脚受伤已经养好了,偏偏他自己将就自己,一直杵着拐,后来又因为沈鱼考上状元受了刺激中风,现在已经彻底瘫了。
家里没个瘫痪的病人,绝对体会不到照顾病人要耗费多大心力。
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真不是说虚的,如果不勤翻动清洗,就会生褥疮。
而且这会儿一些卫生措施也不到位,肖家条件也不好,肖老太年纪大了反应慢,于是肖老爷子,时常一身屎尿的裹在床上,低矮的屋子里常年弥漫着骚臭味儿。
梁凤霞刚进这屋子的时候,差点儿被熏晕过去,但是为了有个容身之地,只能忍了。
肖老太不至于让她给公公换裤子,这活儿肖老太干,但是换下来的赃衣服裤子,全得梁凤霞来洗。
这还不算,肖老爷子因为长期卧病在床,脾气十分暴躁易怒,他现在是一点儿面子都不讲了,也没有脸面可讲,懂不懂就把梁凤霞骂得狗血淋头。
梁凤霞是没有自己房间的,肖家一共两间房子,都十分小,放一张床差不多就满了的那种,要是能再放张床,肖老太肯定只租一间。
两间屋子,一间肖家老两口住,一间更小的肖家耀住。
肖家耀不肯跟他妈睡,他的床还是个单人床,要睡他床,他就闹着要撵梁凤霞走。
肖老太本身就想磋磨梁凤霞,自然是支持孙儿,于是梁凤霞只能打个地铺,在他房间的地上睡。
吃的更别提了,肖家现在家境这么困难,当然不会吃的有多好,买最粗最便宜,还拉嗓子的玉米面煮粥,这种一般是连着玉米芯一起磨碎的。
要不然就是吃红薯,别看红薯甜,当饭吃试试,烧心烧得人胃里返酸水,难受得不行。
菜是菜市场捡的烂菜叶子,没有油盐调料,随便洗洗掺在粥里煮,或者炒一下,熟了就行,味道什么的就不能强求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几天,梁凤霞天天以泪洗面,觉得这日子太苦了。
怎么能这么苦呢?好像看不到尽头。
她隐隐开始后悔,肖家耀的表现让她心冷,但是又不敢细想,细想了连觉都睡不着。
但总是忍不住,忍不住幻想,如果她没有跟沈鱼闹翻就好了,别的不说,沈鱼买的那个院子,那么好,那么大那么宽敞,她作为他妈,肯定能有一个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不用睡在湿冷的地上。
但她也不敢再跟人说她是沈鱼的妈,沈鱼的名声在兴城太大了。
市状元年年都有,可长得那么俊,又那么有本事,身世还那么曲折的市状元,可太少见了。
用后世一个词,那就是妥妥的“美强惨”,过个十来年还好,人们会渐渐淡忘,这才过去两年多,说出去可能就跟她在监狱时一个下场。
她不敢说。
梁凤霞只能每天给自己催眠,她还有个小儿子,家耀只是年纪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就像沈鱼,小时候也没出息,长大就有出息了。
她也想过管一管肖家耀,但肖家耀根本不听她的,还有个肖老太护着,她拿他没办法。
肖家耀闹了件大事,进了回派出所,也就消停了两天,又天天往外跑,整天不着家。
一天两天,回来的晚,她们也习惯了,直到有天肖家耀出事,她们被人叫过去。
肖家耀让人打断了两只手一条腿,扔在巷子里,被人发现了,人家都不敢动他,怕被肖家讹上,好歹好心来喊了她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