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嚷嚷啥嚷嚷啥啊!这么丢人的事儿。”罗招娣痛心疾首:“你都让男人抱住了,衣服都脱了,你说说,你不嫁给他,以后不得让人戳脊梁骨?”
老太太苦口婆心,她是真觉得自己在为外孙女考虑,女娃娃失了清白,以后哪还有好日子过。
“你听婆的,婆会害你吗?你看看,闹出这种丑事,婆婆都帮你瞒着,现在外人只会以为你和腾娃子打小定的亲,绝对没有说嘴的。”
“腾娃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也有出息,长得也不赖。婆婆跟老罗家商量好了,腾娃子在镇上上班,以后你们小两口就在镇上住,上头没有婆婆管着,腾娃子自己拿工资,多安逸。”
说着说着,罗招娣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就带上了笑:“你和你妈运道都好,嫁的好男人,以后有的是福享。”
陈美丽捂着嘴,胸口泛起一阵阵恶心。
这种畜牲,凭什么跟她爸爸相提并论,那就是个流氓!
一听见这个名字,陈美丽就会想起之前那恶心又可怕的一幕。
几天前,她舅妈的侄儿罗腾起来家里做客。
她舅妈也姓罗,跟外婆罗招娣是一个村的,出了五服的亲戚。
这个罗腾起,其实陈美丽有点儿印象,小时候来外婆家见过。
他从小长得白净,比一般乡下小孩干净,嘴甜会说话,而且学习成绩也不错,舅妈特别喜欢这个侄子,经常接到家里来。
那会儿她舅舅王宝根还没儿子,只有两个女儿,所以舅妈接侄子过来住,外婆和舅舅都没什么不乐意,相反,还很稀罕他。
但陈美丽不喜欢他,觉得这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段数还没云白雅高,最起码云白雅都不会当面骂她。
这个罗腾起,当着大人面喊她妹妹,背过身喊她肥猪。
所以陈美丽对这个人印象很不好,哪怕婆婆舅舅舅妈都夸他,就连表姐表妹也都喜欢他。
这次回来遇见罗腾起是个意外,陈美丽并不想跟他打交道,可是这个人非要往她面前凑,还说一些奇奇怪怪很恶心的话。
陈美丽回头琢磨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可能也许大概是在追求她?
这个想法不但没有让她厌恶的情绪缓解,反而更加讨厌罗腾起。
她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呢?她变瘦了,变漂亮了。
而罗腾起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情绪外露,也终于明白了她爸爸的身份代表的是什么。
她讨厌罗腾起,不想跟他有接触,所以就远远躲开。
她以为,只要躲开这个人,等她祭拜完妈妈,爸爸接她回家,以后他们再不会有交集。
没想到……
陈美丽闭了闭眼,努力想把那恶心绝望的一幕忘掉,可是忘不掉。
她在屋子里睡觉,明明反锁了房门,却被罗腾起摸了进来。
他一身酒气,扑上来捂住她的嘴巴,撕扯她的衣服。她奋力挣扎,看见男人猩红的饱含恶心欲.望的眼睛……
中间的过程陈美丽不想回忆,一想起来便恶心欲吐。
因为她挣扎的太激烈,罗腾起差点儿掐死她,发现她呼吸微弱后,才松了手。
陈美丽趁此机会咬了他的手,然后大声呼救,引来了表妹王盼弟。
再然后,很多人都来了,她婆婆,舅舅舅妈,表妹表弟,还有当时一起在王家吃饭的表弟朋友。
罗腾起说,他喝醉了酒,想找个屋子躺一躺,以前来王家,都是住这个屋的,所以摸错了门。
他一脸愧疚,还跟陈美丽道歉,扇着自己的脸说自己做了混账事,愿意对陈美丽负责。
于是所有人就去安慰罗腾起,说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喝醉酒晕了头而已。
他们就像瞎了一样,看不见她脸上脖子上被掐出来的指头印,真信了罗腾起的鬼话。
婆婆怪她,说她一个女娃在屋里睡觉,怎么能不锁好门。
陈美丽委屈,她锁好了的,而且检查了好几遍,可是婆婆不信她的话,说如果她锁好了门,罗腾起就不会“走错”,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丑事。
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不再受她控制,婆婆说她不清白了,只能嫁给罗腾起。
陈美丽不愿意,她不想嫁给那个恶心的男人,她想回家。
哭过闹过,都没有用,她说就算要结婚,也要等她爸爸来。
婆婆犹豫着答应了,她松了口气,等她爸爸来了,绝对不会放过那个欺负她的坏人。
可是还没过半天,婆婆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突然改了主意,要她赶紧嫁过去,说外面流言不好听,已经在说她和罗腾起珠胎暗结,连娃都快生了。
婆婆在外面跟人吵了一架,跟罗家商定,对外就说她和罗腾起早有婚约,定的娃娃亲,这次回来,就是专门跟罗腾起结婚的。
陈美丽跑了,她身上的钱和值钱的东西,都被舅妈拿走了。
她徒步走到镇上,跑到派出所去,想让人帮她联系她爸爸。
没想到的是,罗腾起早就等在了派出所,他在镇上邮局上班,镇子这么小,大家彼此都很熟悉。
罗腾起说她是他未婚妻,在城里读书读野了心,看上了城里的男同学,想悔婚。
陈美丽哭着喊着求救,说罗腾起是个骗子,流氓!
她哭得太惨了,所里派人去调查情况,她婆婆、舅舅舅妈,所有亲人都说她和罗腾起订了婚,马上就要结婚了。
于是她又被送了回来,然后被关了起来。
罗招娣还在门外面絮叨:“你呀,就知足吧,别闹腾了,腾娃子中意你呢,他们家彩礼,给出三转一响!咱村里谁家姑娘有这体面?!”
老太婆笑得一脸褶子,都说她闺女嫁的好,可王四丫出嫁的时候,陈泽海也就是个小兵,虽说条件还行,但也出不起三转一响。
她外孙女比她妈嫁的还好,女人出嫁,就是第二次投胎,她给外孙女找这亲,多好啊!
“你放心,这些东西,婆婆都不要,也不准你舅妈伸手,到时候你都带走,给你当嫁妆。”罗招娣把脸往门上贴了贴,声音压低了一些:“婆婆还攒的有钱,给你一百块压箱底,可不敢跟你舅妈说,听见了吗?”
陈美丽靠在墙上,眼泪横流。
她已经什么都不想说了,完全说不通。
婆婆根本不觉得她做的是坏事,是在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