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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可小方正随夏焉在相府养伤,一时半会儿走不了,只得抬头不见低头见。

好在小方并未介意,也未执着追问,而是仍旧像往常一样,唯在两人单独相处时,言语动作会稍稍亲密一些。

那分寸拿捏得极好,若抗拒,则显小题大做,若接受,则是的的确确地更进一步了。

薛晨星就此认认真真地反思过。

老实讲,他不介意同小方亲密,但若说那是基于情人之间的亲密,又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并非因为小方,而是因为他自己。

因为他突然间发现,二十多年来,除了非常单纯地以为他和景晚月有朝一日会按照大家说好的那样结为夫妻之外,他其实从未对所谓“情人”的关系有过丝毫畅想,亦从未对任何人产生过那样的情绪,故而当小方突如其来地说了那样的话,并有意对他做一些那样的事的时候,他便觉得茫然与惶惑。

动心、动情、爱慕、渴望……

这些情绪,究竟是怎样的呢?

和小方在一起确实开心,继续这样在一起他也乐意,可这种开心和乐意与小方所说的、以及许多人追求和拥有的爱意相同吗?

若相同,那他为何会有疑问?

若不同,那他岂不是欺骗、坑害了小方?

初次被告白的少年人彻底乱成了一锅粥,薛晨星不仅想这个,还将从前没顾得上想的所有都彻彻底底地想了个遍——

他,与程熙和景晚月自小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吃着同一个锅里的饭,喝着同一口井中的水,穿着同一个裁缝裁出的衣裳,一起读书习武,一起玩耍谈天。

可为什么,程熙和景晚月皆很早就有了明确坚定的想法,一个努力上进文武双全,一个远走边关磨炼技艺,而他却始终糊糊涂涂庸庸碌碌,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终日懒散,各方面都没太费劲儿,各方面也都只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