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拉赫没有应声,回想起之前的战斗,思绪还有些乱,印象深的莫过于敌方战车碾过堑壕的巨大震撼,还有敌方炮击时那种地在颤动、心在狂跳的情形。
赖利打了个比喻:“英国就像是个大马蜂窝,同盟国要掏上次没有掏到的蜂蜜,而我们是捅马蜂窝的第一只手。”
听了这番话,加拉赫幡然醒悟:“是啊,现在肯定有数以万计的英军部队源源不断朝我们开来,我们所打的这场仗很有可能是这场战争中最艰难的。”
“希望我们能够熬过这一仗,然后昂首阔步地行进在英国的道路上,开进一座座升起白旗的城市、港口,直至进入伦敦,以胜利者的身份游览大英帝国博物馆。”赖利美美的憧憬着,这样的设想在战争爆发前已是军中的热门话题,说话的环境从兵营训练场变成了充斥硝烟味的战场,心境有了截然不同的变化。
简短聊过之后,两人各归各位。被捅了老窝的马蜂不会善罢甘休,英国人亦是如此,休战不到两个小时,他们便卷土重来。正如上一场战争的大多数战役一样,在攻防部队短兵相接以前,双方炮兵率先奏响战斗旋律。两场大战之间,英国陆军一面维持着庞大的规模,一面加紧战车部队的建设发展,常规装备的更替速度非常缓慢,普通步兵的主要武器是服役多年的李·恩菲尔德k-ii型步枪和维克斯式马克i型重机枪,野战炮兵的装备以改良的13磅野战速射炮和45英寸的速射榴弹炮居多,这两款火炮已然落后于克虏伯在20年代中期推出的1925型77毫米野战速射炮、1924型105毫米轻型榴弹炮以及1927型150毫米重型榴弹炮。为了紧跟火炮机动化的技术潮流,英军研发装备了几种火炮牵引车,但马匹和普通卡车依然是炮兵部队的主要行军用具。
英国本土资源匮乏,在与外隔绝的情况下必定越打越弱,但在战争初期,这种制约还没有显现出来。英军炮兵的压制射击基本覆盖总长度接近12公里的联军防线,而且足足持续了一小时又二十分钟,少说也用掉了二三十万发炮弹,然而夜间炮击加上距离稍远,英军炮火密集却不精准,而且野战炮的威力不比攻城重炮,置身堑壕的联军士兵们只要保护好自己的听觉器官,十有八九能够平安度过炮击。
经过漫长的等待,炮声终于渐渐平息。通讯兵开始在堑壕中穿梭往来,传递营连级指挥部的战斗命令,士兵们纷纷从分散的掩体中汇向一线阵地。现如今,这条防线已经集结了超过4万名联军士兵,有伞兵、海军陆战队还有陆军士兵,德军约占五分之三,能说德语的稍多于这个比例。这些联军部队登陆有先后,抵达防线的时间并不完全遵守预定时刻表,所以基本上是以营连为单位混杂部署,好在德国和爱尔兰的一线部队在装备和训练方面相差无几,平日交流较多,战前又密集进行几次联合操演,协同作战不存在太大问题。
有了新的使命,加拉赫已不再把自己当成单独存在的战斗个体,他开始格外留意同伴们的状况。在防御作战当中,伞兵战斗组通常是以胡伯特-22型轻机枪也即爱尔兰制造的勃朗宁1918为火力支柱,但常规战术只对步兵进攻有效。之前的战斗,英军战车如同潮水般涌来,若不是战车部队和海军舰炮及时发威,轻机枪只有被碾压的份。
“敌人上来了,沉住气,听到命令再开火,记住要瞄准敌人的步兵射击,敌人的战车先交给我们的战车和炮兵对付,等它们足够近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们该怎么办。”
相邻阵地上的德国军官以冷厉的口吻提醒自己的士兵。加拉赫是个土生土长的爱尔兰人,在入伍服役之前不通外语,但他在语言方面多少有些天赋,每周两次的基础德语课程,四个月下来就能听懂德国人说话了,加之他的伞兵课程是一名德裔教官教导的,德语水平较普通爱尔兰士兵好很多。
加拉赫看到赖利趴在堑壕边缘,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这时候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便低声提醒身边的两名步枪手:“大家注意了,要沉住气,等所有人都开火了我们再打,瞄准敌人步兵打!”
右手边的步枪手是个刚满19岁的列兵,身体素质很棒,脑瓜子也灵活,以优秀的跳伞成绩入选精锐的第1伞兵营,这个战斗组就属他服役的时间最短。听到加拉赫的叮嘱,他很上心的答了话,并求教加拉赫,步枪的标尺这时该调多少为佳。
加拉赫服役两年多,跳伞成绩平平,射击功力一般,但他胜在细心好学,从经验更老道的同僚以及德国士兵那里学到了不少宝贵的战斗技巧,这会儿毫不吝啬地传授旁人:“满月的时候,我们能够看到200米以外的物体,但精确瞄准几乎是不可能的,所以把标尺定在50或100米,瞄准最近的人影,否则的话,十发子弹未必能有一发打中目标。”
列兵吐了吐舌头,看来在之前的战斗中,他打出的子弹绝大多数都浪费掉了。
在英军进攻部队进入到步枪射程之前,部署在防线后方的联军野战炮兵持续展开炮击,一发发炮弹带着短促的啸声划空而过,在开阔的田野中迸发出一团团炽烈的火球,炮击弹幕对步骑兵有着致命的杀伤力,唯有全身包裹装甲钢板的战车能够穿过弹幕覆盖区域。
英军投入战场的战车,数量再度超出了联军官兵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