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归念没有回答,可显然不敢抬起头来看邢谦的眼睛,似乎在逃避着什么,谢珩趁机将苏木槿护到身后,生怕其伤害到分毫,眼中满是愤恨和不解,“你明明知道,他那么喜欢你,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
谢珩永远忘记不了,谢琛同自己提起沈归念时的神情,可偏偏就是这样之人,令谢琛死不瞑目,泡在冰冷的池水当中,成了一缕孤魂。
“我没有,不是我,你们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呢?”沈归念双手抱头,不知所措,只是不停地道,“我说过,我没有杀他……”
邢谦握着长剑的手微微颤抖,他实在想不通,年纪这般小的人,为何会这般冷血?
“告诉本王,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同你又有什么深仇大恨!”谢珩的眼里已经泛起了鲜红的血色,眉宇紧蹙。
“不是我,不是我,”许是谢珩的话,让她又不由地想起了从前,那些和谢琛在一起的日日夜夜,她的眼里只有恐惧,先前冷静且无辜的架势已经荡然无存,末了,只有一句,“是他逼我的,我不想杀他的。”
他们二人的每一句逼问,都让她恐慌之至,眼里噙满了泪水,只是拼命摇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利索。
“够了!本王这就送你去地下同阿琛赔罪!”谢珩眼里的阴霾突然就涌了上来,苏木槿更加清楚,他分明就是失去了理智。
虽有证据确凿,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毕竟有什么苦衷,又或许受到了什么威胁,苏木槿忙上前护她在身后,劝道,“殿下,能否给我点时间,我有些话想跟她说……”
“槿儿,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难道你想听她为自己辩解吗?她才多大,就已经这般冷无情,这样的人,永远也不要指望她会忏悔。”
谢珩说得不无道理,她自然也不奢求沈归念改邪归正,她只是想知道,谢琛的死,这其中究竟有多大的隐情,是众人不知道的。邢谦同样无奈,剑刃往回收了收,死死地盯着沈归念。
许久之后,沈归念终于开口了,却不同于先前的语气,神情平静,冷冷道,“是,人是我杀的,那又怎样?杀了我?就能换回他的命吗?可笑,你们只不过是想杀了我,以解心头之恨罢了!难道不该想想,他为什么会死,还不是因为你晋王殿下?琛哥哥是因你而死,是你害死了他!”
谢珩面色铁青,不由分说将苏木槿拽了回来,而对于她的挑衅,邢谦同样忍无可忍,手中长剑狠狠地刺穿了她的小腹,顿时鲜血顺着剑脊缓缓地落到地面上,沈归念双手抱住剑刃,嘴角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好可惜啊,谁叫他喜欢我呢?”
“沈归念,难道你从来都没有对他动过心吗?”苏木槿现在谢珩的身旁,看着她小腹上的一片血肉模糊,恐惧之余,忍不住高声质问了一句,泪水瞬间斑驳了视线。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心呢?
“我杀他,是因为……”沈归念缓缓开口,却突然间双目圆睁,看着远处不知从何而来的匕首,就那样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再没有一句话,更没有多余的表情,天地间转而变成了灰白色,她重重地栽倒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刻,邢谦也有些促手不及,他虽然刺中了沈归念的小腹,但也不至于让她一命呜呼,胸口的匕首,才是最致命的一击。他抽回长剑,朝林中那个身影奔了过去。
却在这时只听见远处传来微弱的一声呼唤,“念念……”
沈归辞大汗淋漓,跌跌撞撞地出现在面前,看到地上躺着的沈归念,眼里的光芒一下子黯淡了下来。整个人几乎是扑倒在地,抱起已是奄奄一息的妹妹,开口好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泪水满面。
沈归念静静地躺在哥哥的怀里,双眼疲惫,勉强支撑着最后一口气力,伸手轻轻替哥哥擦去脸上的泪痕,声音稀薄地就像疾风之下的衰草,“哥哥,我不要有来世了,太苦……”
“念念,哥哥都知道的,哥哥带你回家,好不好?”沈归辞的声音慢慢地轻了下去,所有的奢望瞬间支离破碎,沈归念已经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这一幕看得他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谢琛却因此白白丧了命,这笔账又该如何清算?任她沈归念这样一个娇弱的小丫头,又怎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对谢琛下手,若说她的背后没有人指使,谁能信服?
沈归辞抱着妹妹的尸身,从一开始的恸哭,到最后的悄无声息,没有人知道他该有多么绝望。
谢珩走上前,寒气凛然的剑刃拦住他的去路,“把话说清楚了,再走。”
沈归辞看了看怀里已经过世的妹妹,转而抬头起来,眼眶中血红一片,看了看谢珩,只是道,“我妹妹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