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谢珩先前只是觉得那酒似乎有些蹊跷,便多留了个心眼。可从邢谦的神情来看,似乎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停下脚步等他作答。
“方才苏侯爷去抓捕盗贼的途中,误入厢房,瞧见裴世子与那三小姐正在行……”邢谦终归是个血气方刚,未通人事的少年,说话的时候难免磕巴了一些,脸颊涨得绯红,“男女之事。”
“酒里有药。”谢珩微微蹙眉。
“是。有人在酒里下了□□,”邢谦回道,“就是三小姐拿来敬酒的那壶。后来她和裴世子都喝了那酒。末将闻过这酒香,与常见的□□截然不同,在中原也实属罕见。”
听邢谦这么说,谢珩便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下苏灵兮害人不成反害己,真叫人啼笑皆非。他无奈地摇了摇头,一言不发,径直往偏厅走去。
却见苏呈怀已经回到了桌案前,闷着头,一声不吭地喝着酒,一杯又一杯,面容愁苦。在离他不远处的地面上,满满都是酒壶的碎片,几空中弥漫着一股峻烈的酒香,而裴彧和苏灵兮已经不知去向。
那原本闹着府内有贼的冯姨娘,正软绵绵瘫倒在两个丫鬟的身上,看样子甚是悲痛欲绝,已然哭不出声响,只剩下时不时地跺脚拍手,明晃晃的泪珠,缓缓而下。
说到底,总归是见不得光的事,谢珩并没有开口发问,只是寻了一旁的梨花木椅坐下,冷冷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明面上是堂堂镇北侯府的三小姐,背地里竟然有如此龌龊心思。谢珩心中冷笑之余,也是暗暗折服,百年难遇的荒唐事,竟叫他接二两三地给碰上了。
约莫又过了半炷香的功夫,有两个家丁将雀欢五花大绑,揪到了众人面前。那雀欢一看此种情形,便知晓自己今日难逃一劫,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哭啼啼道,“侯爷饶命啊!”
苏呈怀早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来,裴彧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最清楚不过了,徒有其表,实则是个纨绔子弟。眼看自己的女儿,接二连三地栽在他的手里,怎么能不痛心疾首,简直是恨之入骨。今日的酒宴,也只是为了面子上不与相国府结下梁子,哪想竟一脚陷入了泥坑。这样的有辱门风的事,就算是杀了裴彧也不足以泄愤。
苏呈怀酒意微醺,又见雀欢这副模样,心头的无名之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他站起身来,一脚将雀欢狠狠地蹬在地上,又抬手连扇了两巴掌,跌坐在椅子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那原本已经是奄奄一息的冯姨娘,见了一这幕,精神头突然冒了上来,她上前扑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抓住雀欢的衣襟,声嘶力竭,“贱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主子!”
雀欢平日里就见识过冯姨娘的厉害,此种情形下,更是吓得脸色土灰。她知晓,自己被揪到苏呈怀的面前,就是为了给自家三小姐当替罪羊的。可无奈势孤力寡,只能任由冯姨娘将脏水统统往自己身上泼。
雀欢哪里敢躲开,在冯姨娘一顿胡乱拉扯之下,她的脸上身上已经有了许多道手指的抓痕,正往外渗着血,很是怵目惊心。趁乱之际,冯姨娘凑在她的耳旁咬牙切齿道,“按我说的去做,否则你家人一个也活不了。”
今日之事,总要有人承担后果,冯姨娘在看到房中那一幕的瞬间,便已知后果。情急之中,只能找一个替死鬼,而先前雀欢亲手经历过此事,她便计上心头。雀欢听后吓得浑身瑟瑟发抖,却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冯姨娘,在几个丫鬟的搀扶下站起了身,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
片刻的沉默之后,苏呈怀知道事已至此,覆水难收,心情稍稍平和了一些,开口发问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侯爷的话,”雀欢早已吓得胆战心惊,双肩微微耸动,抽泣道,“酒里的□□是奴婢下的。”
苏呈怀再糊涂,也知晓愿意进府为婢的女子,皆因家境贫寒,下有弟妹,不过为了赚些铜板,讨一口饭吃,下药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百害无一利,犯不着如此铤而走险。他双眼微闭,又速速睁开,眸子里寒光锐利,“再问你一遍,酒里的药,究竟是怎么回事?”
雀欢听后,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了冯姨娘一眼,迅速收回目光,战战兢兢道,“侯爷,是奴婢一时糊涂,才犯下如此滔天大错,奴婢听凭发落,还请侯爷一定宽恕奴婢的家人。”
苏呈怀见她仍旧不愿意讲真话,也已经失去了耐心,抬手拍桌,怒骂道,“再问你最后一遍,将事情的原委,如实招来。”
雀欢心一沉,被苏呈怀阴沉的脸色吓得脊背发凉,但家人的性命在冯姨娘的手里拿捏着,是非正义岂能由自己做主?想到此处,她咬牙道,“侯爷,此事其实是二小姐教唆奴婢这么做的。她还给了奴婢一笔不小的赏钱,说是事成之后,另有重赏。那笔钱,就在奴婢的房中,分文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