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商扶珩却难得的有些较真, 非要与他探讨:“顶多毁誉参半吧。那些骂我怕我的还不敢大张旗鼓,毕竟我这脾性再如何也轮不上那些人议论,谁叫我有实实在在的功绩在身, 骂我的又怕得罪我、又怕惹了景仰于我的人众怒……算下来, 还是该赞颂我的人更多才对。你宅子里那些伺候的人, 顶多是敬畏, 算不上惧怕。”

祁梧忍不住乐了:“哪有你这样较真着评论自己功绩如何的……你有这较真的劲儿, 不如好好瞧瞧你那画画的功底, 下回与人说起可谦虚着点吧, 还略通一二……”

“你又开始埋汰我的画技, 我那画得虽是一般,但功底是在的, 要你来画还不知如何呢。”商扶珩挑了下眉。

祁梧奇怪道:“我又没说我会画画,我会赏画不就行了, 为何要与你比画技。你可别再说下去了, 再说下去我就叫人把你赶出去, 免了请你吃晚饭。”

商扶珩闻言莞尔:“你能叫谁把我赶出去?你不都说了你府上那些人怕我, 怂得如鹌鹑一般, 他们敢吗?”

“他们不敢, 那我敢!”祁梧放下酒杯,对着院门一指,“恕不远送。”

“不恕,不走。”商扶珩道,又劝祁梧,“你且少喝点酒,我瞧着你是喝多了,脾气厉害得很。”

“我没喝多时脾气也坏得很……”说着,祁梧有点狐疑起来,“你居然不走?你为何不走?按着你往常那莫名其妙的脾性,我说恕不远送你就该走了,走之前说不准还犯病泼我一身雪。”

商扶珩微微一顿,然后道:“你管我为何不走,我就这莫名其妙的脾性我乐意。你这屋子里可还有其他消磨时间的东西,琴棋书画都行,借我磨一磨时间,免得再与你呛声气得我短了寿数。”

祁梧闻言,惊讶之余忍不住好奇:“琴棋书画你都会?不对,你这画我已经是看过了,旁的几样水准也是这般?”

“……”商扶珩与他温声细语,“祁梧,我好歹皇家出身,不说文武双全,文武两知还是可以的,只有你才连围棋都不会、只会五子棋。”

祁梧一挑眉:“互贬是吧,我还未曾输过阵仗。我只会五子棋又如何,我又不是那眼瞧着要输棋了便掀翻棋盘耍赖的人!”

“你这是在说我?”商扶珩觉得祁梧这是在实打实栽赃他了,“我何时做过那般不讲棋品的事,你且跟我好生说说。我与你也就下过五子棋,只在荔城闲着无趣掀过一次棋盘,你这般定论是从何推出来的?”

于是祁梧张口就把商扶珩他兄弟闵君润给卖了:“闵公子与我说的,他说你与他下围棋,十次里有七八次都要掀了棋盘跑人。这话有假?”

商扶珩:“……”

“单这两句话倒是不假,然后呢?”商扶珩便问。

祁梧耸了下肩:“没什么更多的了啊,闵公子说你这人输不起棋,要不是看在从小相识且宓城无人的份上,他早就不与你下棋了。”

说完,祁梧突然笑眯眯的,眉眼弯弯如同狡猾的狐狸,语调也抑扬顿挫的:“哎呀,我这样说是不是在挑拨你们兄弟之间的关系啊,你不会恼羞成怒之后去找闵公子麻烦吧?那我可真是太愧疚了,”

商扶珩瞧着他这装乖都装不像的模样,便有些手痒。于是他清了清嗓子,拿着喝了半壶的酒朝祁梧走去,边走边给自己正名:“我是得去找闵君润麻烦,不过不是恼羞成怒,是为着他倒打一耙污我名声。分明是他棋臭,我瞧着胜负已分再对弈也没意思,所以才掀了棋盘走人。他那人没一句实诚话,往后他与你说什么,你听一半都是多的。”

来到祁梧面前,商扶珩很自然的将酒壶递给了祁梧。

因着他这动作着实太过自然,所以祁梧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脑子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将酒壶接了,而且这酒壶壶身太大,他还下意识双手拿过来的。

眨了眨眼,祁梧刚要抬头去看商扶珩,双颊上就倏然一凉。

商扶珩这家伙又掐他脸!还是双手掐的!还处心积虑从廊下桌案那边走了过来!

祁梧反手就把酒壶往商扶珩身上砸:“你觉得你的手特暖和特舒服是吧?”

商扶珩收了一只手接过酒壶,另一手本来还没收,但下一刻也落了空。祁梧已经从软榻上起身,推开保暖的毯子便径直跳到了廊外院子里,弯腰捧起了一簇雪。

商扶珩弯了弯唇,眼看着祁梧那双纤长的手揉啊揉揉了个雪团出来,然后回身往他这边丢。

商扶珩顺手用酒壶一档,本就松散的雪团便散开了,半点冲击力都没有。

祁梧瞧着这一幕,觉得自己的雪球着实不大争气、很给他丢面子,于是他捧起更大一把雪开始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