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祁姜扶着往床榻走时,祁梧心下有些懊恼……本来就不舒服了还瞎吹凉风,一吹就吹那么久,这会儿果然更不舒服了吧,真是作死……只希望休息一阵后能尽快好转,万一耽误了他的跑路计划,那才是叫他哭都没地去。

……主要还是怪这糟心的藜江和船只,他以后坚决不要再走水路了,与这大周朝的江河湖海相看两厌!

……

“回闵公子的话,我家王爷前些日子已经离了宓城,往南边荔城去了。我家老太君娘家小辈成婚,特意不远万里送了帖子和喜礼来,老太君不便远行,王爷便提出代为前去观礼祝贺……眼下已出发有十余天了。”

宓城琅王府上,闵君润听着管家的话,只觉得难以置信:“十余天了?可我昨日来时,林伯你还与我说是你家主子公务繁忙、没时间待客啊!”

琅王府管家林伯笑得和蔼:“闵公子莫生气,这着实是王爷离家前特地吩咐的。老奴知道闵公子素日里喜欢来找王爷一同出行,故王爷南下前往荔城前一日,老奴特意问了王爷……王爷说,此番出行他想独自前往,便暂且不与闵公子说了。”

闵君润:“……”

这哪里是暂且不与他说了,分明是怕说早了让他知道了再追过去凑热闹……商扶珩这兄弟着实不够厚道,难得出一趟宓城居然把他给撂下了!

思及此,闵君润故作深沉,对林伯说:“你家主子不乐意我同行,林伯你可知道为何?”

不等林伯回答,他便自问自答接着说:“哪里是什么想独自前往!分明是叫我先前给戳穿揭了短!”

“你们府上老太君不是总盼着你们王爷早日成婚吗,你们王爷被逼得只能日日往府外跑,我这般聪慧自是看出来了他的窘迫,便说实话嘲笑了几次罢了!”

“没成想你们主子竟这般小心眼,此番为了躲避逼婚特意南下,还不讲义气的把我这个好兄弟丢下了!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林伯:“……”

半晌后,林伯和蔼可亲的对闵君润说:“实不相瞒,我们老太君也觉着王爷此番是被逼急了,才宁肯出宓城躲上一段时间的催念……万没想到,闵公子竟与我们老太君想到了一处去!闵公子难得来府上一趟,不如今日去陪老太君多话会儿家常吧,老太君素日里也常惦念闵公子,说您说话行事最合她心意……”

闻言,眼前浮现出老太君那端的是慈眉善目,开口却吓人得紧的和善……闵君润如同叫针给扎了,登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一边行拜别礼匆匆往外走,一边满脸堆笑道:“此番是不巧,我还有其他事要忙,下次、下次定沐浴焚香,再来好生拜见老太君,此次就不打扰她老人家了……林伯不用送!这琅王府出门的路我熟识的,不用送不用送!”

林伯便笑呵呵目送闵君润离去了。

第10章

七月刚进入中旬,白日里太阳烈得烤人。

韩无霜站在烈日当头下,额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他看看眼前攀上树辛苦修剪枝叶的家仆们,又回头看看坐在几丈之外树底下乘凉的商扶珩,只觉得叫苦不迭。

心里说句大不敬的,这哪里是大周的战神,分明就是个神经病嘛!

韩无霜出身荔城首富韩家,韩家现如今的当家主母是商扶珩他外祖母老太君娘家表妹的外甥女,这关系拐得有点远,但老太君与这个表外甥女颇有些感情,韩家也乐于有这么个亲戚,这些年一直小心恭敬的维系着来往。

不过不管怎么着,放到商扶珩身上,这关系到底是有些太不熟了。

此次韩家孙辈唯一的嫡女出嫁,韩家主母想起当年老太君为她送嫁的场景,又感伤老太君长居北境难以见面,便派了小儿子韩无霜亲自前去宓城送上孙女的喜礼,探望她老人家一番。

得了这个差事,韩无霜一路上都喜不自禁。虽然他和老太君这位长辈并不熟悉,与老太君的外孙琅王更不熟系,但那又如何!

那可是宓城!那可是琅王!大周的战神!

韩无霜对战神琅王素来十分的敬仰,即使此前外界总传说战神脾气有些不好,但韩无霜觉得无伤大雅。脾气不好又如何,可从来没听说过战神欺了哪家的善人、做了多大的恶事!战神嘛,从沙场厮杀下来的,脾气有些不好相处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般的心理建设做了一路,直到在宓城见着了商扶珩本人,韩无霜当时只觉得无比的委屈——替商扶珩委屈!

彼此商扶珩一身月白锦袍,手持一把白面折扇,腰间坠着一块精致的玉佩,牵着一匹刚几个月大的小白马缓缓走在府上后山的花园里,将白马的牵引绳交给马夫时笑意温润如玉,本就俊朗似星如月的面庞更加温善……哪里是从战场上血拼下来的杀神,分明就是个斯文端方的雅致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