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锦绣见过不同样子的谢池南。
桀骜不驯、意气风发的谢家二公子,手持□□高踞马背披坚执锐的少年将军……从小到大,她见过他骄傲不服输的模样,也见过他包容低头的温柔,却唯独没见过他这副无赖的样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说不出,又气又恼地看着他,最后还是自己败下阵,问他,“我那个药是你送过来的?”
谢池南一听这话却急了。
他脸上的玩世不恭和那股子无赖劲收得一干二净,伸手握住赵锦绣的胳膊紧张道:“你又难受了?”他的面上是毫无保留的关心和紧张。
赵锦绣明知道这里人多眼杂,但凡有人过来看到他们这副模样都说不清,可看着他面上的担心,那番拒绝的话终究是说不出,便任他握着,心里的那股子恼意和气也终于消散的差不多了。
“昨儿夜里有些难受,现在已经没事了。”她放柔声音和他说。
谢池南却仍不放心,一双英眉紧蹙,手也不曾松开,“我先带你回去。”他说完便要拉着赵锦绣往外头走,却被赵锦绣牵住手。
“真没事。”
赵锦绣看着谢池南说道,“我那病来的快,去得也快,我要还难受,今天门也出不了。”眼见少年沉眉不语,却也没再强硬的要带她离开,她心下略松了口气,便继续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紫衣少年看着她,沉默半晌才抿唇说道:“我离开的时候答应过你每年都要回来看你。”
赵锦绣一怔,讷讷问道:“你每年都有来?”
少年虽然没有说话,可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了一切。看着他这副模样,赵锦绣一时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当初分别时的那番话也不过是儿时随口说的,那会还小,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后来长大了便知道这世上事千千万,总有万般由不得人,她过往时候没见过他,也从未生过他的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何况金陵和雍州相隔甚远,怎么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年年都来。
他能偷偷来参加她的及笄礼,她就已经很高兴了,却没想到他竟然真的遵守诺言年年都来看她。
“你……”她张口,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全,身旁流水潺潺发出动听的悦耳声,而她看着他的眼睛沉默着,心里却莫名有些酸酸的……这个傻子。
真是傻得透顶。
只知道默默做那些事,若这次不是她没药察觉,岂不是一辈子都不会知道他曾经做的那些事?
两厢沉默。
想到那日他说得那番话,她心里又无端变得不自在起来,“你……”
她想问问他是什么喜欢她的?
却说不出口。
可谢池南仿佛拥有读心术一般,明明赵锦绣还什么都没说,他却知道她在想什么。
“你想问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你的?”谢池南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赵锦绣,见她虽然未语,浓密的眼睫却轻轻一颤,便知道自己并未猜错,他便坦然道,“赵锦绣,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也不清楚过往对你的好是朋友兄弟之情,还是早就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喜欢上你了。”
“我只知道我如今是真的喜欢你,我……”他忽然一顿,紧跟着声音也变得低哑起来。
在战场一往无前的少年将军此时双手紧握,面皮紧绷,声音也因忐忑而微微发颤,可他那双眼睛却始终不曾移开,固执地、坚定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