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向身后的兵士说:“即刻回营修整!”
他这一队的兵士们,各个斗志昂扬,挺胸抬头地走了。
闻争烨这边的兵士开始心气浮躁,他一转身,定定扫过他们,他身上的铠甲都跟着冷肃起来,整个人不怒自威。
兵士们没见过这样强大的气场,一个个又折服于他的骑射技术,纷纷噤声,庄重而严肃地看向他们的将军。
闻争烨沉着冷静地朗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好兵士不恋败战。还有一场比试机会,大家立刻回去休息,第三场再战。”
兵士们齐齐应声:“是!”
闻争烨迈着长腿回了营帐。
幕僚迎上来,面色凝重,问道:“世子爷,这是怎么回事?”
闻争烨只嗤笑道:“第二场比试时,魏锋程有意带着人远离我们打猎的地方。我本以为他好歹也是正经封了爵位的人,不屑于使下作手段,顶多是不想与我证明冲撞才避开我,看来还是老子太高看他了。”
幕僚道:“世子可猜出他用了什么手段?”
闻争烨吩咐幕僚:“备马,我亲自入林去侦查一趟。”
幕僚马不停蹄去了。
闻争烨看着桌面信封上的水墨香魂,眸光暗了暗,不禁轻笑道:“我怎的偏又对你食言了,你究竟是谁,当真是仙女下凡点化我的么?”
幕僚掀帐道:“世子爷,马牵来了。”
闻争烨收起信封,起身出了营帐,又让幕僚好好看着他的帐子,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闻争烨骑马入林,逛了好大一圈,才发现些端倪。
庄子里有些位置充斥着奇怪的气味,这种味道人不喜欢,但庄子里的猎物却很喜欢。
入冬后天气寒冷,猎物本就难以觅食,这些被捕捉到的猎物关在圈中也是挨饿,陡然投入庄内,一闻到鲜味儿,还不马蜂一般扑过来。
魏锋程正是守株待兔,瓮中捉鳖,这才比闻争烨突然多出了五只猎物。
冷风一吹,林子里的味道逐渐散没了。
这手段太巧妙,现在连一星半点的证据都没留下。
谁也不知道魏锋程将打猎比试变成了捕猎。
闻争烨唇边挂着冷笑,勒马回营。
魏锋程竟敢靠这种无耻法子,还害他违背了给香魂姑娘的承诺。
那么第三场比赛的时候,就用魏锋程的五根手指头当做代价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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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锋程赢了第二场,但他只比闻争烨多出五只猎物。
他自知只是险胜,如果不用元若娴说的法子,他恐怕输给闻争烨许多。
元若娴在帐中取下帷帽,福身时,说话都更有底气了:“恭喜侯爷,妾身愿将这一身学识,全献与给侯爷,只要侯爷肯垂怜妾身。”
魏锋程将元若娴扶起来,脸色略好了些许,却还是冷淡地问道:“我怎不知,你还有这些本事?”
元若娴委屈地道:“侯爷何曾真正了解过妾身?侯爷若肯对妾身多用几分心,就会发现妾身比枝姐儿更……”
“够了。”魏锋程打断了元若娴,同她说:“闻争烨不是善茬,但愿他输了比试之后,不会发现这些东西。”
元若娴笑道:“侯爷放心,妾身特意将这些东西晒干磨成粉末,风一吹就没了,他便是闻到味道,他也没有证据。”
魏锋程道:“第三场比赛才是至关重要的时候,那时候天也黑了……我得好好休息了,你先回府吧。”
元若娴却道:“妾身在外面等候侯爷,待侯爷赢得比试后,妾身才能安心离开。”
魏锋程便也没阻止。
元若娴在帐子外,找了个还算暖和的地方,冷眼看着平康长公主的帐子。
她知道,元若枝就坐在里面。
她猜,元若枝一定很希望闻争烨赢,她偏偏要魏锋程赢,她还要等魏锋程赢后,她却仍旧稳稳地坐在昌平侯府夫人的位置上。
元若枝不过是封建社会的内宅女子罢了,如何同她所知道的知识相比?
平康长公主帐内。
元若枝看着外面的雨,胸口闷闷的,前一世明明是闻争烨连赢了两场,这一世却是魏锋程赢了第二场。
她不知道事情发生了什么变化,也不知道结果会如何。
元若枝低声吩咐玉璧:“备马。”
玉璧满脸讶然,却依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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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场比试即将开始。
魏锋程与闻争烨领着各自的兵士,骑马站在坐营官的营帐前。
坐营官从帐内出来,他并未打伞,也同他们一样淋着雨。
他走到两位主将跟前,淋了满面的雨水,抱拳道:“今日追随二位的都还是幼官舍人营里的孩子,请侯爷,世子爷,高抬贵手,早去早回。”
魏锋程没说什么,只瞧了闻争烨一眼。
闻争烨抬着下颌,向坐营官保证:“请放心,我一定毫发无损地都给你带回来。”
坐营官道了谢,手持红头木槌敲响铜锣,浑仪更漏也开始计时。
闻争烨与魏锋程纷纷带兵入庄。
夜幕黧黑,下着一阵一阵的雨,整个庄子都变得烟雾朦胧,猎物更是难以看清。
在这种环境下,一支队伍十二个人,一个人能打到两只猎物便很不错了。
闻争烨带着兵士入林打猎,等到总数达到预期后,便就近集合兵士,追击魏锋程。
入夜之后的厮杀,才是真正好戏开场的时候。
闻争烨身后有七个兵士,紧紧跟随着他。
他们循着气味,果然发现了魏锋程。
魏锋程带着八个兵士,正在用同样的手段捕捉猎物,见到闻争烨来势汹汹围过来,他就知道不妙了——方法暴露了。
闻争烨仰天大笑,语气狂傲:“擒贼先擒王,给我抓魏锋程!”
魏锋程闻言色变,来不及捕猎了,慌忙吩咐他手下兵士:“不要怕!他们是你们在幼官舍人营的兄弟,不敢真伤你们,举弓挡住他们!”
闻争烨高声道:“谁能伤到魏锋程,出了皇庄,便可入我麾下,随我南北征战!以后老子有一口酒,就不会渴着弟兄们!”
闻争烨从不抢手底下人的军功,治军严明为人又大方,入他麾下,乃是普通武官求都求不来的好前途。
幼官舍人营里的小兵士们,顿时沸腾了。
“哇哇哇——”
“冲啊!”
连最小的一个兵士余连,也扯着喉咙喊了一嗓子。
魏锋程眼见他这边军心溃散,便威胁道:“今日但凡有一个人未全力以赴,出了这片林子,我便断了你们全家的前途!闻家久不在京城,本侯就不信,他还能十年如一日顾得了你们!”
八位兵士们自然是怕了魏锋程的威胁。
闻争烨这头有人啐魏锋程。
闻争烨举弓,搭箭。
漆黑的夜里,微弱的火折子亮了一会儿又熄灭了。
却仅仅是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的羽箭便闪电一样射了出去。
眼见闻争烨起了杀心,魏锋程往兵士身后躲了躲,那一箭便只射中他的掌心,而未射中他肩头。
羽箭贯穿掌心,魏锋程疼得龇牙咧嘴,热汗直冒。
可他知道,若非闻争烨顾忌他这边的兵士,这一箭他根本没有躲掉的可能。
魏锋程命一个兵士挡在自己面前,当他的活“铠甲”,便匆忙留下命令:“全部都往出口跑,沿途猎杀猎物,迅速脱战!”
他要保命,也要尽量赢。
魏锋程那头的兵士们顿时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