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演变成这样······他还活在梦里,自以为做的都是对的,都是现下能做的最好选择。
连续几天没好好休息,听着元嘉规律呼吸,邢烨的脑袋越来越沉,他窝在床边,脑袋压上被褥,指头按着元嘉手腕,时不时拧紧大腿,让自己保持清醒,沉重疲惫侵袭而来,他时晕时醒,猛然抬眼看看,看人好端端躺着,才松了口气,用凉毛巾擦过眼睛,瞪眼守在旁边。
到后半夜时,他实在撑不住了,窝在躺椅里半梦半醒,时不时做两个碎梦,拼都拼不起来,有时在冰天雪里拉车,脊背被冰霜覆盖,双腿冻成肉块,没法左右挪开;有时元嘉在他面前,与他忽近忽远,朦胧的似一缕烟,他猛然抬手过去,只握到一手空气。手机震动嗡鸣,他骤然弹起,想到元嘉该吃药了,抬头一看病床空了,哪里还有人影。
邢烨五雷轰顶,跳起来要向外冲,洗手间传来哗哗水流,蹿到门边的身体硬拗回来,向洗手间猛扑过去,温元嘉举着输液袋,站在水池边弯腰弓背,脊背微微颤抖,小腿卡在池边,眼看就要软倒,邢烨慌忙把人扶住,心疼着急的厉害,怒意控制不住:“怎么不叫我呢?!”
温元嘉这股反应还没过去,听着这兴师问罪的语气,眼珠眨动几下,慢吞吞扭过脑袋:“你没时间。”
“我一整天都在这待着,有什么没——”
温元嘉淡淡抬头,眼珠和邢烨对上,轻声重复一遍:“你没时间。”
邢烨那股火顿时散了,他石化成灰,垮塌下来,耷头耷脑缩着,像只刚刚褪毛的鹌鹑:“有时间,宝贝,我有时间,多少时间都有,店里让张博他们看着,你好好休息······”
“我一直在好好休息,也没有在关心你,”温元嘉拧开水龙头,一根根冲洗手指,“回去吧,我知道该怎么治疗,也知道该怎么用药,你那边离不开人,还是生意比较重要。”
“现在有什么比你重要,”邢烨莫名其妙,“宝宝,我们好好说话行么,你不满意的地方有哪些,说出来我全都改。”
“没有不满意的地方,一切都特别好,特别满意,”温元嘉掀开眼皮,“别站在那好么,挡到路了,我想回去休息。”
邢烨直愣愣立着,成了块动弹不得的钢板,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和元嘉认识十多年了,从来没听过这人阴阳怪气说话,不,确切的说,是从来没见过元嘉生气······即使之前他硬着头皮让人回去,元嘉都没有指责自己,更没有大吵大闹,再见面更是二话不说,答应陪自己过来,什么要求都没有提。
可这是不正常的。
没有人会毫无脾气,和另一个人百分百契合,更没有任何一对爱人,生活中没有半点摩擦。
一直没有发火,或许只是想要维系······这在他看来岌岌可危的关系。
邢烨乖乖侧身,看温元嘉像个冬眠苏醒的企鹅,摇晃挪回床上,掀被裹住身体。
他亦步亦趋跟上,挪到被子旁边,摊成一张煎饼:“宝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