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地里后,肖父才说起薛家的事儿。
“薛家老宅的人,还正当薛四郎死了,没一个去看他。”
肖乐将背篓放在边上,挽起衣袖把着锄具开始干活儿,“那往前数几年,薛四郎过年过节也没过去瞧过,甚至喝醉酒后,还咒骂他几个哥哥嫂嫂呢。”
这仇也是自己立下的。
肖父摇了摇头,“只是苦了薛四娘子和两个姑娘。”
“您觉得薛四郎活蹦乱跳的时候,她们母女几人的日子就好过吗?”
肖乐又问。
这倒是让肖父哑巴了,他忽然转身看向肖乐,那目光盯得肖乐有些不自在,“您想说什么?”
“你不会起不该起的心思吧?”
肖父声音压得极低。
“爹哟,”肖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这话要是别娘知道了,可得挨骂的。”
“咳,”肖父又回过身开始干活,“不过那莫大郎倒是个不错的,你可别忘了人家给你的情。”
说的是之前把猎物全给肖乐的事儿。
肖乐勾唇一笑,轻轻扬眉,“我肯定会记得死死的。”
在田间干活儿,周围林子里传来不断歇的蝉鸣声,莫丞站在半山腰,看着肖乐所在的田地。
“你真要租这荒山啊?”
他旁边,村长弯腰将杂草扯开,露出的便是土壤并不是很肥沃的地面,“这地儿种粮也没多大收成。”
今天一早,莫丞便来找他,说是想租下这村面东的荒山,村长虽然疑惑他为什么看上这贫瘠的荒山,不过还是带着他过来看。
“是,”莫丞点头,收回视线看向他,“我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村长一愣,当天便与莫丞把事儿给办好了。
只不过莫丞包揽那么一大片荒山的事儿,也在村里传遍了。
“那山连树都极少,全是杂草,贫瘠得很,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是啊,要是能种东西,咱们早就出手了。”
男人们想不明白。
“这得花不少银子吧?”
“这莫大郎这么多银子,怎么不给薛四郎治治呢?薛大娘,您说是吧?”
薛四郎的亲娘,薛老娘闻言眼皮都不带动一下,“这话你也好意思问,要真能法子治,我这个做亲娘的,外加他那亲哥哥能不帮一把?有这闲工夫挑拨离间,还不如想想你家那些破事儿吧。”
说完,薛老娘便冷哼一声走了。
“她还生气了?”被骂的人翻了个白眼,“村里谁不知道她没去看过薛四郎。”
“指不定是晚上去的。”
几人继续窃窃私语。
薛老娘回到家中却抚着心口,气得脸色发黑。
小儿媳妇赶忙上前扶住她。
“黑心的莫大郎!自己的妹夫都不扶一把!”
闻言,小儿媳妇埋着头不说话。
家里的日子也吃紧得很,谁有那闲钱往薛四郎身上扔?本就是白眼狼。
薛老娘见她不说话,也想起之前薛四郎出事,家里儿子商量过后说的话,她心烦地推开小儿媳妇。
到了下午,薛老娘憋不出了,她也没瞒着家里人,“不给银子,去看看也是好的。”
大儿子刚要说话,薛老娘又道,“不为大人想,也为孩子们想想,这外面都传成什么样子了?”
这薛大郎不说话了。
薛老娘直接去了薛四娘家,大丫和小丫在院子里玩耍,瞧见老太太来,二人停止玩耍,纷纷跑进灶房。
“怎么进来了?”
正在做饭的薛四娘子疑惑道。
大丫指了指院子。
薛四娘子出去一看,见是薛老娘来了,她心里有些慌,不过还是扬起笑,“娘来了,饭菜马上好,您坐一会儿。”
“我老婆子也不是来要饭吃的,”薛老娘对她谈不上好脸色,“我来看看四郎。”
“四郎喝了药,睡了。”
薛四娘子道。
“就看一眼,免得村里人说我一直没来看过他。”
薛老娘走进堂屋,正要从侧边进房,便见那房门锁着,她当下皱起眉,薛四娘子见此赶忙上前开锁,“我这白日在地里干活儿,孩子们在家,我怕她们闹着四郎。”
门开了后,一股淡淡的酒味儿传来。
薛老娘皱眉,“怎么还有酒?”
“四郎最爱喝酒,我想着在旁边放一碗酒,他闻着味道,精神好些。”
薛四娘子提着心,小心回着。
屋子里干干净净,床上的薛四郎呼吸绵长。
薛老娘一把掀开被子,见薛四郎身上也洁净,心里对薛四娘子满意了几分。
她拿出几个铜板,放在酒碗旁,“别嫌少,我还盼着他们养呢。”
薛四娘子擦拭着眼泪,“谢谢娘。”
“你也别光知道哭,”薛老娘语气略硬,“求求你大哥,能帮着点就帮着点,就当是为了孩子。”
“你在镇上碰见她做什么?”
肖乐又问。
肖二哥坐在院门口,双手搭在膝上,轻叹道,“你还记得去年秋收后,我和你去镇上办事儿,正好遇见了大姐夫的娘,当时她身旁还有一小娘子。”
“记得。”
肖乐坐在他身旁,“那小娘子丧夫,刚守孝三年,又是大姐夫的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