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有些心不在焉,他回想起前夜,谢离的疯狂恨不得将他拖进欲海里淹死。可醒来之后,身边却空无一人,若非郗真身上的那些痕迹,他真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
是噩梦吗?还是春梦呢?
眼前的群魔乱舞搅得郗真头疼,他起身,径自回了屋子。郗水见状,便上前跟在郗真身边,道:“少主,您又不舒服了?”
郗真摇头,他回头看了眼,道:“我看这些人大多都是骗子吧。”
郗水顿了顿,道:“这已是各地有名的术士了,了然大师还是金山寺的住持大师,京城中的人都说金山寺灵验。”
郗真想了想,道:“请了然大师在寺中供奉一盏长明灯,其余的人,都打发他们走吧。”
郗水应道:“是。”
郗山从回廊那边过来,道:“少主,东宫下了帖子,请少主去东宫赏花。”
郗真停下脚步,眼眉微挑,“赏花?”
郗山点点头,道:“我奉少主之命向东宫送回礼,正巧碰上太子殿下有空,他见了我,又说请少主明日到东宫赏花。”
郗真看向郗山,“你见到太子的真容了?”
“这倒没有,”郗山道:“太子殿下还是隔着屏风见人。不过,我从东宫听到了些传闻。当年陛下起事,为保独子安全,于是将他藏匿了起来。这一藏就藏了十多年,直到后来陛下即位,众人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太子。如今太子殿下深居简出,是因为各大世家虎视眈眈。不要说咱们,就连前朝的很多大臣都没有见过他的真面目。”
郗水道:“虽说现在太子殿下没有母家的支持,可是陛下爱重,贵妃疼宠,便是以后陛下有了别的皇子,地位也未必能越过他去。”
郗水与郗山一同看向郗真,他们知道上次郗真自东宫回来之后心情变得很差,但是重明太子毕竟是重明太子,便是他有让郗真不痛快的地方,郗真也不得不忍。
郗真沉吟片刻,道:“去准备准备,明日入东宫。”
郗山与郗水称是。
郗真回房去了,郗山看着郗真的背影,问郗水道:“驱鬼的事情怎么样了?”
郗水摇摇头,“少主叫打发那些人走。”
郗山道:“那也罢了,那些人看着也不像是有真材实料的。若是现在方便,真应该请族中祭司给少主赐福。”
这话提醒了郗水,道:“你哪里是不是有个祭司赐下的荷包?”
郗山道:“那是招桃花的,不能驱鬼吧。”
“说不定有用呢!”郗水将荷包从郗山身上抢过来,打算一会儿放到郗真房里。
东宫的赏花宴,并不只请了郗真一个。重明太子宴请世家子弟,京中有名有姓的年轻一代都来了,只是郗真是唯一一个被迎往后殿的。
时日风和日丽,郗真随着汤致一起走进东宫,后殿山石林立,流水潺潺。溪水越来越宽阔,水面上朵朵睡莲,清丽脱俗。回廊上摆着数十盆海棠芍药,间或掺杂着茉莉百合。
郗真走到一座蔷薇架边,流水潺潺从下头走过。郗真站定,看着蔷薇花瓣落下来,打着旋随流水去了。
“郗公子觉得孤这花宴怎么样?”蔷薇架后面,立着一个人影。那人一身玄色长袍,上绣织金云纹,华贵非常。
“花团锦簇,美不胜收。”郗真这两句话说得真心实意。
他抬头,想要透过蔷薇架看见那人的面容,但是层层叠叠的蔷薇叶子将人挡了个严实,只模糊地看到一个长身玉立的轮廓。
重明太子笑了笑,问道:“孤先前说的事情,郗公子考虑的怎么样了?”
郗真敛眉,道:“殿下莫要说笑了。”
“孤没有说笑。”重明太子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身上。
郗真面色自若,道:“在我这里,殿下就是在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