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真哼了一声,“用你评价。”
谢离走了,郗真自己磨墨写字,抬眼看见扶桂,扶桂一脸促狭。
郗真皱眉,“你那是什么表情。”
扶桂拍了拍郗真的肩膀,道:“不错不错,有点打情骂俏的意思了。”
郗真面露嫌弃。
下午郗真给自己院门口和房门口贴了对联。白粥熬得浓浓的,加一把面粉就变成了浆糊。扶桂沾了点浆糊递给郗真,郗真在门口刷两下,将春联贴上去。
从梯子上下来,郗真一边放下卷起的袖扣,一边看着门两边的对联。
“这是我在九嶷山过得第十个新年了,”郗真道:“十年来,家族每况愈下,去年这个时候,我家里人传来消息,说我家附近在打仗,烧了几个城镇,十多个村庄。”
扶桂在阶上坐下,道:“往好处想,如今燕帝平定天下,战火早晚有一日要结束。”
“可是我家是盘踞一方的大世家,燕帝恐怕不容。”
扶桂看向郗真,道:“不是还有你吗?等你成了嫡传弟子,下山辅佐重明太子,还怕保不住你的家族?”
郗真深吸一口气,“我一定要成为嫡传弟子。”
扶桂站起身,跟他一起看着对联,道:“你还是幸运的,乱世里,多得是命如草芥的人。就咱们山上,多少人都是捡来的孤儿,我无父无母活到现在,不也挺好?明年就要下山历练了,没了门规的约束,不知道到时候要死多少人。”
郗真看了扶桂一眼,“难道你想永远待在山上?”
“有何不可?”扶桂道:“山上有吃有喝有钱拿,我是真不想下山。”
“没志气,”郗真道:“不过,如果你真的只想谋条出路,可以去各大世家逛逛。你好歹是咱们山上出来的,怎么着也能混个客卿。或者直接去我家也行,锦衣玉食是没问题。”
扶桂笑嘻嘻道:“多谢多谢,那我是不是从现在开始就要叫你小主人了。”
郗真骄矜地抬了抬下巴。
天色昏黑的时候,郗真拎了几壶好酒去了山主的小楼。里头谢离已经到了,正与山主对坐谈话。
见郗真进来,山主面色一下子和缓下来,道:“真儿来了,快进来,外头冷。”
郗真便走进屋子里,道:“知道师父爱酒,我特地寻的二十年的女儿红。”
谢离起身,在一旁的高凳上坐下。郗真却与山主一起坐在罗汉榻上。
“正好,你师兄带了一筐蜜桔,是你喜欢吃的那种。”山主叫郗真脱掉外头的厚衣裳,坐在榻上,靠着火炉子取暖。
山主有事要忙,刚坐下没多会儿就去外间见客了,郗真与谢离待在里间,一个坐在榻上,一个坐在凳上,看起来井水不犯河水。
“你要与我置一辈子的气?”谢离忽然开口。
郗真剥着橘子,道:“谁跟你置气了?”
“那你为何半个月都不理我了?”
郗真看了他一眼,道:“因为你是个无耻败类。”
谢离轻笑,道:“是你说的,手脚给我摸。”
“是摸,不是让你......”郗真把剩下的话咽下去,道:“肮脏!龌龊!”
谢离笑起来,寒霜冰雪一般的眉眼顷刻间化为春水,含笑看着郗真,
郗真被他看的脸红,一时间竟也没有再骂他,只背对着他,拿蜜桔在小几上滚来滚去。
山主见完了客人,回到里间,与谢离郗真各自谈论了些课业上的事情。他有意考校二人,而这两个人都是天资聪颖又刻苦努力之辈,自然不会被山主问住。师徒几个其乐融融,氛围很融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