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离任他拉扯,纹丝不动,“只是在你床上躺一躺罢了,你我什么关系,何必如此生分。”
“什么关系!我跟你有什么关系!谢离,你给我滚下去!”
谢离眸光微动,反手拽住郗真,一把将其拽到床上。
天旋地转之间,郗真已经栽倒在床榻上,银红色的纱帐轻飘飘地落下,掩去外头的光。
谢离掐着他的下巴,压在他身上,慢条斯理地问道:“我们什么关系,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郗真感受着谢离微凉的指尖落在自己颈侧,理智稍微回来了些,甜着嗓子道:“我们,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你是我嫡亲的大师兄呀。”
谢离没说话,昏暗的帐子里,郗真看不大清他的神色,只能感受到他的拇指摩挲着自己的嘴唇。谢离手下动作很重,碾的郗真有些疼。他心里想着,如果谢离再不松手就要咬他。就在他准备张嘴的前一瞬,谢离松开了对郗真的禁锢,躺在了郗真的身侧。
郗真赶紧摸了摸嘴唇,他差点以为流血了。
身边的谢离阖着眼假寐,郗真有些恨恨,面上却还笑道:“师兄,我带了几样糕点,你下去尝尝吧。”
谢离不动,“我不想吃东西。”
郗真再接再厉,“你看你,这么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吧。我这儿的床小,躺着不舒服。”
“我觉得挺舒服,”谢离伸出手,抚摸郗真的侧脸,一双眼睛黑沉沉地盯着郗真,“温香软玉在怀,哪里的床榻也比不了这里的舒服。”
郗真拍开谢离的手,道:“你也会说这么孟浪的话。”
谢离似乎是笑了,一声轻笑回荡在郗真耳边。郗真揉了揉耳朵,侧着身子看向谢离。他们离得近,郗真闻到谢离身上的气息,似先天崖风雪一般,干净,冷冽。
郗真慢慢靠近谢离,安静的帐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用力地嗅了两下,却找不到那种味道了。
郗真抬起头看向谢离,想了想,问道:“过几日山下有灯会,你去玩吗?”
谢离声音懒懒的,“你想去?”
“我想去,”郗真道:“你陪我一起去吧。”
谢离想了一会儿,道:“好。”
郗真点点头,又道:“那你现在,下去呗。”
“不行。”
郗真哼了一声,重重转过身,背对着谢离。
他们约好了傍晚下山,山门各处已经亮起了灯,山上的弟子也三三两两的出了山门。这次灯会很热闹,除了这边的男弟子们,北苑的女弟子们也可以自由活动。女孩子们总是鲜艳明媚,一个个穿着大红色的斗篷,到扶桂这里买了各色图案的灯笼,提着便下山了。
这是九嶷山一道不可多得的风景,然而,倏忽一团火闯进了众人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一身红衣的郗真。他墨发高束,金冠坠下的流苏在耳畔晃来晃去,郗真踏雪而来,身披暗红妆花云锦缎面的狐裘,通身金贵,世家大族里的小公子不外如是。
他身边站着如皑皑白雪一般的谢离,雪白的鹤氅不染纤尘,月光见了也要退三分。他身上,腰束玉带头戴玉簪,长发泼墨一般。远远看去,整个人优雅从容地像幅水墨画。
郗真走到扶桂的摊子前,“卖出去多少了?”
扶桂嘿嘿一笑,“快卖完了。”
“我也要,给我一个。”郗真扔给他一个金珠,扶桂从一边拿出一个灯笼,上写着“风雨如晦,鸡鸣不已”。见谢离在一边,他又给了一个“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谢离只看了一眼便明白其中关窍,道:“很有巧思。”
扶桂道:“多谢大师兄夸奖。”
郗真拉着谢离,“好了好了,快走了。”
山下城里,说不清的灯火渲染出一座不夜城,把大街小巷照得犹如白昼一般。集市上,两边挂着的彩色丝带随风飘扬,底下人来人往,接踵擦肩。大冬天,人人都穿着很鲜艳,独郗真一个,在人群中最为耀眼。
他这会儿,并没有了山上的矜贵,穿梭在人群里,一会儿看人家杂技,一会儿看人家舞狮,没过一会儿又凑到小孩子堆里,看卖糖画的老人画糖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