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意外,那一整张的笺纸上并未像以前一样只在正中间写三两个字,而是以张扬霸气的行书写了几十个字。超出竖格格纸的横竖点撇间透了些许的喜意与迫不及待。
寒儿可好,
离宫已半年有余,父皇有些想寒儿了,寒儿若是玩够了,便回来吧。
中秋将至,父皇等着寒儿回来陪着父皇赏月。
落款单字一个亦。
水寒眨眨眼,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抬了头看看湖岸上婆娑的树影,再看看手中的笺纸。难以置信的皱皱眉毛,然后再拿起那笺纸前后左右翻了个遍,见那笺纸上的行书并未因为自己来回翻看消失,水寒这回是真的信了。被冷落久了,突然看到笺纸上那几句话,嘴角在向上扬起的同时,心底忽然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涩,鼻子一酸眼泪差一点掉出来。
把手中的笺纸在膝盖上再次抚平,重新看了一遍,盯了那句父皇有些想寒儿良久,嘴角上的笑意更浓,连带着一双清可见底的眸子里也泛起了一圈圈的笑纹。
飞快的从平台上爬起来,水寒一手抓了那张笺纸,一手拎了长袍的前摆撒开腿便往外跑。身上,水色广袖长袍和外面罩着的那件水色素纱衣随着兜起来的风飞舞。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流金水榭一楼的厅堂内冬雪正备了擦手的湿巾和漱口的漱盂打算伺候水寒去前面的饭厅吃饭,见他飞奔而来,看也不看的又从自己身边掠过忙喊道。
“饭厅。”话音未落人就已经出了流金水榭的正门,往前院的饭厅去了。
虽然还未开饭,刺史府前院饭厅里吃饭的人却也到的七七八八的了,一个个围了厅中圆桌热热闹闹的说着闲话。
“小舅舅,”清亮的声音传来,压过了厅内嗡嗡的说话声,话音未落,一名十三四岁的清秀少年一手捏了一张笺纸,一手拎了长袍的前摆飞一般的旋进厅内,“小舅舅,我明日回邢州去。”
南飞羽一愣,看看多少有些气喘的水寒有些怔忪,怎么在这惠州呆的好好的突然要去邢州了?
“寒儿要去邢州干什么?”
“从那里回落凤城。”说完,水寒转身要走。
“寒儿手里拿的什么?”南飞羽眼尖的看见了水寒左手捏着的那张笺纸,看上面的折痕应当是刚从三卫用来传递消息的铜管里面抽出来的。
“这个?”水寒扬手抖抖手中的笺纸,看南飞羽点头便回道,“家书。”说完头也不回的又旋了出去。
“寒儿,午饭呢?你还没吃饭呢。”见水寒丢下一句话人就又奔出去了南飞羽追问道。
“我不饿。”清脆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急切间带着难掩的喜悦。
透过饭厅敞开着的窗子,看水寒小小的身影出了院门南飞羽不由撇了撇嘴。看水寒这般兴奋便知他要回落凤城的原因就在这家书上,更确切的说是在写了家书的人的身上。给飞岚寒王爷写家书的人普天之下除了自己和那个远在边关的老爹外就只有一个人。
“哎,寒儿眼中果然还是他那个当皇上的爹比我这个小舅舅亲啊。”一声叹息无比幽怨,却招来了在座几乎所有人的白眼。看南飞羽似有不舍的看着水寒消失的方向,饭厅内所有人共同的想法却是,刺史大人不是想跟皇上抢儿子吧。
“哎——你们说我是不是也该娶妻生子了?可是若是生出来的孩子不像寒儿这般出众怎么办?”
又是一个集体的大白眼,见丫鬟们把米饭和炒菜端上来,桌边的人都抄了筷子,吃饭,喝茶,聊天,一个个的全当没听见南飞羽的话。南飞羽身侧,南宫瑾臣的目光忽然闪了闪。
水寒一路奔回流金水榭,见春夏秋冬四名宫女和喜子他们正在一楼的厅堂便兴冲冲的说,“你们都在,正好,收拾东西,我们明天回邢州。”说完就踩了楼梯飞快的奔上楼去了。
“主子。”
“主子,您说什么?”楼下的五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齐刷刷的跟着上楼进了二楼的书房内。
“我说明日回邢州。”水寒一边说一边铺了张笺纸在书桌上,随后打开了砚台的盖子,舀了清水倒在砚台上。
“主子,我来。”见水寒要亲自动手研墨,春梅忙欺身上前。
“不用,我自己来,你们去收拾东西,明天回邢州城。”
“是。”听水寒说的确是要回邢州,而且说的斩钉截铁,五人突然有些慌张。
水寒毕竟是飞岚的王爷,又是给轩辕亦娇宠惯了的,吃穿用度讲究的程度与飞岚的皇帝都不相上下,突然说要回去,需要收拾拣点的东西自然不在少数,细想起来竟有无数的事情堆在面前。春夏秋冬这四人个个额头上都见了薄汗。
“我去告诉冷风他们。”喜子转身就要往外奔。